互聯網“太空競賽”:中國版One Web加碼低軌衛星
OneWeb、SpaceX、谷歌、Facebook、波音等巨頭,將距離地球200-2000公里的低軌道當成太空互聯網“金礦”。而在中國國內,從“國家隊”航天科技、航天科工到若干民營的航天企業,陸續公布衛星發射計劃,展現出加入互聯網太空競賽的雄心。
北京時間6月26日,“鋼鐵俠”埃隆·馬斯克的Space X,在48小時內連續完成兩次火箭的發射和回收,完成人類航天史上里程碑式的壯舉。
而他的對手格里格·維勒創辦的One Web,剛剛獲得FCC(美國聯邦無線電管理委員會)頒發的牌照。
7月20日,One Web的投資人、軟銀創始人孫正義,在東京暢談30年后的通信世界。他花了兩個半小時描繪的未來是,衛星網絡覆蓋全球每一角落,萬億設備將數據傳輸至云端,并接入人工智能系統分析。
孫正義演講中的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已是當前全球大熱的新興產業。市場不禁期待,他構想中的衛星通信,成為下一個引爆全球的熱點。
One Web獲得的這張牌照,是新一代商業航天企業獲得的首張低軌衛星通信入場券。這也意味著在低軌衛星這條賽道上,One Web已悄然領先Space X一個身位。
由于各種原因,世界上尚有一半人口無法使用互聯網。One Web計劃通過數百顆低軌道衛星組網的方式,讓互聯網服務接入偏遠的農村山區及其它基站、光纖無法覆蓋的地區。在One Web之外,Space X、谷歌、Facebook、波音等巨頭,也將距離地球200-2000公里的低軌道當成太空互聯網“金礦”。而在中國國內,從“國家隊”航天科技、航天科工到若干民營的航天企業,陸續公布衛星發射計劃,展現出加入互聯網太空競賽的雄心。
相較于地基和傳統的中高軌衛星,低軌衛星組網有覆蓋廣、低時延、可靠性高等特點,被部分航天創業者視為5G通信的技術標配。但是,全球衛星互聯網競爭的加劇,對企業的融資能力、對企業的運作提出巨大挑戰。
中國版的One Web們,如何應對新一輪的太空競賽?
讓30億人用上互聯網
按照FCC 的規定,維勒將在獲得牌照的6年間,將計劃的One Web衛星送至太空。One Web的第一代低軌星座設計方案,包含648顆在軌衛星與234顆備份衛星,總數達882顆。這些衛星將被均勻放置在不同的極地軌道面上,距離地面僅1200公里左右。衛星們飛速運動,不同衛星交替出現在上空,保障某區域的信號覆蓋。如果計劃進展順利,該星座將在2019年開始運作。
可喜的消息是,One Web衛星的大部分帶寬已經售出,維勒正在考慮增加2000顆衛星,總數達到2882顆。開始運行后,One Web星座不僅能覆蓋美國,亦能覆蓋全球還沒有連接互聯網的農村邊遠地區——前提是獲得相關國家和地區的市場準入牌照。One Web的目標是,到2022年為每個沒有互聯網的學校提供接入,到2027年彌合全球的數字鴻溝。
按照業內的估算,目前地面通信還沒有覆蓋的地區包括農村山區、飛行中的飛機、遠洋航行的船只、遠離大陸的海島等。One Web 潛在的服務人群超過30億人口——這大約是全球人口的一半。
不過,從當前商業航天格局來看,低軌星座并不是One Web的獨角戲。維勒強有力的對手是大名鼎鼎的“鋼鐵俠”——用可回收火箭驚艷全球的馬斯克。緊隨One Web身后,Space X 已與 FCC 開展了數月談判。馬斯克提出比One Web更龐大的低軌星座通信計劃——Space X初代星座衛星的規模就已達到4425顆。在One Web、Space X之外,波音、Leosat、Telesat、三星等一批企業也提出或參與類似的低軌衛星通信計劃。前述清單中還有中國企業:“航天系”國企航天科技、航天科工,民營企業信威集團、歐比特等。
可以預見的是,一旦這些企業的計劃實現或部分實現,低軌道將迎來空前的繁榮。
這樣的場景很容易觸發電信業人士20年前的記憶。1990年代初,摩托羅拉推出77顆低軌衛星組網的“銥星計劃”(衛星數量后減為66顆),這是人類首個大型低軌星座通信計劃。“銥星計劃”總投資高達60億美元,由于運營成本太高,不得不將衛星電話賣到3000美元,通話資費高達7美元/分鐘。由于技術所限,當時銥星能提供的網速極慢,幾乎只能打電話。昂貴的市場定價,使得銥星公司勉強收獲20萬用戶,在與低廉的地面通信服務的短兵相接中慘敗。
在持續虧損中艱難運營的銥星公司,不滿一周年終結于破產。銥星同時期的競爭對手,全球星、軌道通信追隨著銥星踏進衛星通信市場,也追隨著銥星宣告破產。
遠望智庫高級研究員黃志澄分析,短暫繁榮的銥星,沒有解決成本投入過高的問題,尤其是昂貴的造星和發射成本。其結果自然是通話費用過高,使用者甚少。
相較于銥星時代,這次低軌衛星的復興顯得水到渠成。后來者們找到大幅降低成本的辦法:“立方星”技術成熟后,選擇低軌道、微小衛星而不是傳統的中高軌道、大衛星,既能有效縮減發射路程和發射載荷,也能縮減造星成本;Space X等商業航天企業的崛起,也將發射費用砍掉一半。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微小衛星中心主任康國華分析,航天科技進步降低了衛星研制發射的成本,而衛星通信資費降低又催生無時無刻的互聯網介入和大數據需求。這都使得通信界重提低軌星座。
5G時代的天地一體化融合
全球展開互聯網太空競賽時,中國的低軌衛星領域也迎來小陽春。
早在2014年10月27日,“靈巧”通信試驗衛星升空后成功完成全部在軌測試。這是中國第一顆低軌道衛星,承擔著低軌道運行的技術驗證任務。“靈巧”星如其名,低至130公斤、運行軌道只距離地面800公里——這與One Web星座的一顆衛星相當。“靈巧”的成功,也宣告著中國的上市企業信威集團成功進入低軌衛星領域,該集團的技術合作方是清華大學。
“靈巧”之后,不少企業擺出了爭當中國版One Web的姿態。航天科技計劃2020年建成由60顆衛星組成的“鴻雁星座通信系統”,另一家國企則提出包括156顆衛星的“虹云工程”,提出覆蓋全球的寬帶互聯網接入服務;天地經緯、九天微星等民營企業、初創公司也在籌謀星座計劃。
不單是企業們的計劃書,頂層設計的規劃也對低軌星座青睞有加。2015年,“軍民融合”上升為國家戰略;2016年5月,國家發展改革委《關于實施制造業升級改造重大工程包》中,包括通信衛星研制生產的“商業航天產品發展工程”榜上有名;2016年12月,《“十三五”國家信息化規劃》更明確,實施寬帶鄉村和中西部地區中心城市基礎網絡完善工程,采用蜂窩、光纖、低軌星座等多種方式,加快實現農村及偏遠地區4G網絡覆蓋。
“(低軌衛星通信的)‘黃金時代’快要來了。”徐子華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他是一名出身中興通訊的創業者,目前擔任圖米科技解決方案總監。該公司目前正從事衛星通信地面終端的研制。
徐子華認為,隨著政策的傾斜和大企業的引領,預計將會有更多資本、更多企業關注和進入到低軌衛星通信領域。隨著農村電商的爆發和精準扶貧政策的推進,互聯網已成必要的信息基礎設施,衛星通信的潛在市場容量巨大。
中國疆域遼闊,自然地貌較為復雜。盡管工信部要求全國90%的行政村實現“光纖入戶”,但剩余10%的行政村和行政村下面的自然村落要實現戶戶接網線,建設成本極高。市場認為更省成本的是“One Web”方案,接通來自上空衛星的“隱形光纖”。
世域天基創始人郭正標說,低軌衛星有廣域覆蓋的特點。在廣闊的農村和邊遠地區,連接低軌衛星網絡能節省大量的基站和光纖建設經費,性價比極高。而在地面網絡信號欠佳時,衛星網絡也能形成信號的補充。
農村和邊遠地區的消費者購買力不比大城市的市民,既然以這部分人群作為目標市場,至少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衛星通信的體驗不能太差,衛星通信的服務費用要足夠便宜。“銥星計劃”已有前車之鑒。
目前,中國的低軌星座服務商還沒有明確回應前述兩個問題。但從 One Web的案例來看,情況還是偏向樂觀的。由于距離地面較低,One Web 的時延只有20毫秒,能提供50Mbps的網速——這些都接近了地基網絡的體驗。而One Web 的接收器材定價也不高,屋頂加裝衛星天線只需要250美元。
從市場關注的焦點來看,中國低軌衛星通信市場,除了維勒們關注的農村和邊遠地區之外,還有航行中的飛機、高速運行的列車和應急救援市場。其中,衛星通信運用在飛機和列車上能給消費者直接服務,可以在飛機和高鐵上連接Wi-Fi;衛星通信也能實現孫正義所說的“億萬設備連接到云端”,這將避免飛機出現“馬航事件”中的失聯狀況。而應急救援市場,則是銥星時代,低軌衛星通信唯一增長還不錯的市場。
值得一提的是,破產后被輾轉收購的全球星、軌道通信和銥星公司于2010年后開始使用低成本的二代星,已扭虧為盈。
誠然,即使衛星互聯網已有承受數十GBps帶寬的能力,但短期內依然無法取代動輒聯通數十億人口的地面網絡抗衡。但是,衛星互聯網的低成本實現,將對國內的電信基礎設施建設產生巨大影響。
業內人士預判,低軌衛星提供了一種可行的補充方案。一些偏遠地區的基站、光纖架設,甚至飛機Wi-Fi的建設,可以低軌衛星建設成本作為參照,一旦衛星互聯網具有更高性價比,將無需建設和利用地基網絡。更關鍵的是,衛星互聯網還能跟上更高網速、更高容量的5G建設步伐。也就是說,一旦天網比地網更具性價比,某些農村和偏遠山區可以直接跨越3G、4G,跑步進入5G時代。
“天網應該做自己擅長的事,與地面網絡形成互補,”郭正標說,“低軌星座與NB-ioT(窄帶蜂窩物聯網)技術的結合,具有低時延、高可靠和低功耗大連接的特點,堪稱對正在建設的5G標準的完美詮釋。”
郭正標說,在中國乃至全球步入5G 時代的背景下,中國有望構建出一張天網和地網融合、天地信息一體化的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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