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代,蒲昭義、“哈喇子”先后去世,兩人都沒有子女。至于蒲昭義那道傷疤的故事,他至死也沒有機會向人講述,一段血火歲月就此永埋歷史深處。
至于金珍彪,因為功勛顯赫,歸國之初一度“金光閃閃”,在丹東接受了10萬市民的夾道歡迎,解放軍總政治部編輯出版的《紅旗飄飄》也刊登了他的事跡。而后,他擔任廣西某部三連連長,1955年l0月,他被調往桂林步校任軍事教官。
僅僅幾年后,一封來自家鄉(xiāng)的檢舉信,就把他重新打入了另冊。這封信是家鄉(xiāng)一位趙姓老秀才的手筆,上面寫著“奉上軍令,請假回鄉(xiāng),路過高山險地,強奸姑娘,匪性未改,攻打糧倉”云云。
于是,校方組織全校師生舉行批斗會,并宣布了對他的處理決定:開除黨籍,撤銷正連職待遇,然后,一輛吉普車將他們夫妻送往廣西石龍縣武宣農場勞動。
1962年8月,金珍彪被“精簡”回鄉(xiāng)。回到老家后,他不堪忍受鄉(xiāng)親的冷漠眼神,決定逃往深山密林。幾年間,他住巖穴,睡茅草房,吃野菜,捉毒蛇充饑……但偶爾幾次下山,還是讓他的行蹤被人發(fā)現(xiàn)了,于是數(shù)度被揪回批斗,直到有一次舊傷發(fā)作、從戲臺倒栽下來。
此后,他仍回到深山老林里,卻交由幾個既是他徒弟、又是基干民兵的小伙子看管。有一天,一“徒弟”一斧子猛地劈進他的背部,傷口長5寸,深至肺部,于是金珍彪又在醫(yī)院里躺了8個月。
但他的噩運依然沒有結束。“文革”開始后,家鄉(xiāng)公社革委會宣判金珍彪死刑,一同被宣判的,竟是當初那位受人指使、寫信誣告他的趙秀才。不過,即將行刑時,上級領導一句話,金珍彪得以槍下留命。
金珍彪的苦難,1970年代末才告一段落:恢復了二級傷殘軍人的身份,但黨籍戶口依然都沒有解決。
1980年代,他曾帶著一家人,去了北京軍事博物館,“三樓的抗美援朝展館,從左手邊進去,第一挺機槍就是我的”。金珍彪清楚記得他所使用的機槍規(guī)格、型號,還有槍托上摔裂的痕跡。
老伴說,那一次,站在曾伴著自己在血火中穿行的機槍面前,金珍彪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像個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文/毛劍杰 來源: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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