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朝鮮戰場上的湘西土匪

軍事 sean 20888℃ 0評論

0000

抗美援朝一等功臣金珍彪

死里逃生

出發那天,胸佩大紅花的金珍彪被鄉親們敲鑼打鼓、夾道歡送出山口。多年后,金珍彪說,他當時想起了被槍斃的那些人,“后怕又慶幸”。

如果說,金珍彪、孫家懷只是急于擺脫無法自主的未知命運,那么對于沅陵縣烏宿鄉的張平匪部機槍手向明清來說,去朝鮮就是一個死中求生的契機。“雖然他是投案自首,但是按照政策,我們當時還是打算要槍斃他的”,今年82歲的楊先樹老人說。因為向明清在其土匪生涯中,“背了七條人命”。

楊先樹當年任職沅陵縣公安局,是當地選送土匪入朝一事的負責人。篩選中,他發現已在“勾決”名單上的向明清槍法神準、打點射面百發百中,覺得人才難得,便請求公安局長刀下留人,“這個人民憤大是大,但到朝鮮去,未必會投降美國人,估計他民族感還是有的”,因此建議改送朝鮮“戴罪立功”。

“局長一開始沒答應,考慮了幾天,同意了”,向明清逃過一死。

也有樂觀者,如沅陵明溪口鎮今年80歲的謝根生老人。謝根生的“土匪”身份,僅僅是因為當土匪頭目的叔叔,給他弄了一支槍,而當時15歲的謝根生不愿意入伙,便拖著槍回了家。1950年,他向政府上交了那支“土匪發的槍”,然后繼續回家務農,“沒給關監獄”。

但在一年后,謝根生接到政府的“學習”通知,去了才知道是填寫“自愿入朝”申請表。謝根生當時覺得,參軍入朝可能是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于是爽快地填了表格。

土匪和軍人,歷來是湘西青壯年的兩大“主流職業”,而無論是從土匪到軍人,抑或從軍人到土匪,對他們來說都是再自然不過的身份轉換,并沒有多少心理障礙。

以鳳凰“竿軍”為例,這是自清代中期至民國一直活躍在湘西的苗族雇傭軍,他們彪悍勇猛,素有“無湘不成軍,無竿不成湘”之說。后來,它便成了湘西軍人夸許勇武的傲岸自稱。

清朝滅亡后,世代當兵吃糧的湘西“竿軍”們,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參軍為國出力、血灑疆場,要么淪為土匪,湘西土匪因此空前壯大。而民國政府與歷代王朝政權對待土匪的手法一樣,剿不動便撫,于是請土匪頭目當縣長的有之,當國民正規軍營長團長的也有之。

姚大榜就曾被政府招安過,但當了幾個月國軍正規營長后,覺得“沒意思”,便帶著整營人、槍,又回到湘西繼續當土匪。此外,即便是蒲昭義這樣的“兼職土匪”,在入伙前也大多有從軍或充任地方保安團丁的經歷。

湘西兵匪的界限,由此模糊不清、難分彼此。從這個意義上說,金珍彪、孫家懷等人的積極報名,除了急于擺脫囚徒身份之外,未嘗沒有和謝根生一樣的從軍發跡夢想。

異域戰場

湘西剿匪勝利紀念館中保存的資料數據顯示,1949年到1951年,湘西的沅陵、會同、永順3個專區,共關押土匪3萬余人進行教育改造。其中1950年到1951年,在鎮反運動中處決2萬余人,剩下近1萬人隨47軍赴朝作戰。

在湘西十余縣中,僅沅陵一地,楊先樹就曾親手送出370人,而張家界市永定區也有300人之多。此外,湖南永順軍分區還將“湘西土匪”編了一個補充團。

從此,“金珍彪”們由一個未知的命運岔口,到了另一個未知的命運岔口。

然而,最初走上戰場的許多“黑腦殼”,連軍籍都沒有。

楊先樹回憶,當時公安局長給他布置任務時的說法,是“找批身體健康、罪惡不大的,準備充軍去”。換言之,他們穿著志愿軍服裝但并非正式軍人。但面臨的艱險,與一線血戰的軍人們并無區別。

金珍彪回憶,過鴨綠江后就“一路急行”,7個通宵后,終于在9月中旬趕到朝鮮的南洋里,在天寒地凍中全力搶修被美軍炸毀的機場。除此之外,他們還要負責全力清掃一顆顆未爆炸彈。

在南洋里的那段日子,令金珍彪至今記憶深刻:“35公斤重的炸彈,從空中投下來能陷入地下2米深,聽著定時器咔嚓咔嚓的跳動聲,我心里直發憷。”因為它們隨時會爆炸。

盡管艱險若此,但因為走上戰場而擺脫了囚徒身份、甚至逃過處決的“黑腦殼”們,依然有著強烈的自我救贖意識。

轉載請注明:北緯40° » 朝鮮戰場上的湘西土匪

喜歡 (1)or分享 (0)
發表我的評論
取消評論
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