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與馬漢那個時代相隔很遠了,擁有強大海軍已不再是成為一流國家的充要條件,相反,只有一流國家才有資本維持一支強大海軍。對當下中國而言,最應注意的是對馬漢海權理論的正確解讀。
記者:德皇威廉二世把無畏艦當作與英國爭奪海權的關鍵,企圖以巨艦大炮來挑戰英國的海權,最終導致了英德戰列艦競賽,您如何評價英德的造艦競賽呢?
崔軼亮:雖然身體有殘疾,得承認威廉二世是個有進取心的真男兒,可是他選擇錯了道路。英德間的造艦競賽起因是威廉二世對海洋的過度癡迷,導致這種癡迷的一個重要原因馬漢的影響,小威廉把海權看作了德國進一步發展,成為一流大國的必要工具。但卻沒有看到德國本不是一個海洋國家,實際上也缺乏海外利益。
約略與小威廉同期的美國總體西奧多羅斯福同樣深受馬漢理論的影響,其對海軍的重視程度也很高,美德兩國受到相同的指引,展開類似的努力,卻獲得截然不同的結局。這值得我們深思。
德國的海上擴軍計劃并沒有幫助德國取得對英戰略優勢,其傾注大量心血的主力艦也未發揮相稱的作用,因此不得不說德國在發展主力艦上出現了決策失誤。
小威廉作為最高權力者,顯然要為自己的戰略判斷失誤負責——如果他有戰略思考能力的話。
記者:現在的中國海外貿易的依賴度達到空前高度,中國不可能再忽略海洋發展。您認為時代發展到今天,海權思想有沒有變化?一戰的海權經驗教訓對我國有什么樣的啟迪?
崔軼亮:海權的內涵沒有變化,海軍只是其中一個組成部分,這一點也沒有變化。現在的中國恐怕很少再有人忽視海洋,海洋對中國最大的價值是通道——想想海上貿易線和能源線對今天中國的巨大價值,這個價值不僅是重大的,而且是不可替代的。
相比之下,海洋在安全方面的價值相對降低了,這一點也應該注意,歷史上中國遭受了多次來自海上的入侵,入侵之所以能成功主要原因是中國海防的極度空虛,但今天中國各類岸基力量已經有能力進行近海拒止作戰,即便美國要在中國近海進行介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海上安全形式比起清末要好得多了。
有了這個判斷,就應該更加注意考慮如何運用海軍保護遠離陸地的重大利益,如果做不到充分保護也至少應有一定的應急手段,構建這種能力時應特別注意借力,注意與別國,尤其那些既有秩序維持者的合作。
中國是個海陸復合性國家,雖然有輝煌的航海歷史和成就,但仍應看到歷史上,對中國影響最大的力量來自陸地。應該注意到陸權和海權同為達到戰略目標的手段,在這一點上兩者沒有高下、先進落后之分。絕對應避免手段凌駕于目標之上,這一點是尤其應從小威廉的失敗中汲取的教訓需要建設何種程度的海軍應取決于持何種海洋戰略,而海洋戰略應服從于總的國家戰略。
今天已經與馬漢那個時代相隔很遠了,擁有強大海軍已不再是成為一流國家的充要條件,相反,只有一流國家才有資本維持一支強大海軍。
對當下中國而言,最應注意的是對馬漢海權理論的正確解讀。
對中國而言,眼下最急迫的恐怕是近海大量存在的爭端,海上爭端的確需要應對,但應注意在今天這個時代,解決爭端的手段有很多,單獨使用一種很難收到最優結果,要想獲得持久的解決必須使用組合拳,海上軍事斗爭在組合拳里應占據什么樣的地位是值得仔細研究的,有些情境未必一個打字可以包治百病,當然如果對手逼迫使用武力,我們必須得有過硬的還擊能力。
本文系鳳凰網軍事對話《現代艦船》總編崔軼亮文字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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