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8月10日,奧斯曼帝國大維齊(首相)達馬特帕夏在巴黎郊外為歷代法國君主和總統燒制御用瓷器的色佛爾皇家瓷器廠展覽廳里,哆哆嗦嗦地在同協約國的最終和約上簽字,這是他的國家的死刑判決……
因為兩艘軍艦而選錯了邊
在奧斯曼帝國的鼎盛時期,從倔強的巴爾干山民到好斗的柏柏爾人都臣服在它腳下,以“上帝在大地上的影子”自命的蘇丹們以其壓倒性的聲勢威懾著歐洲的每一個角落。但是,當工業革命后的歐洲科學技術正以破竹之勢向前發展的時候,奧斯曼人卻滿足于使自己的農業、工業和運輸業停留在中古時代他們祖先的水平上。甚至他們的軍隊也只是慢條斯理地、缺乏效率地跟在他們歐洲敵人先進技術的屁股后面跑。盡管如此,伊斯坦布爾蔓延數千米的奢華宮殿里的宴飲卻一天也沒有停止過,這里的一切都酷似《圣經》中的毀滅之城所多瑪。歐洲大國的君主們送給這個曾經的最大威脅一個恰如其分的綽號:病夫(sick man of Europe)。
19世紀以來, “病夫”一直被覬覦其遺產的歐洲列強看作已奄奄一息,它們只等它死后下手。但帝國有一個無價之寶——它的地理位置,正好處在各條權力之路的會合處。正因為這個緣故,一百年來英國充當了它的傳統保護人,英國寧愿讓一個軟弱無能的專制君主橫踞在它通往印度的道路上,所以支持蘇丹反對一切外來者,甚至赤膊上陣在克里米亞同俄國人打了一仗。
就這樣經過一個世紀以后,英國終于開始感到厭倦,不想再和 “聲名狼藉、衰老垂危、不名一文的土耳其”束縛在一起了。維多利亞時代著名的格萊斯頓首相曾呼吁把惡劣得難以形容的土耳其人這個“人類中僅有的不合人道的大敗類”逐出歐洲。1911年,倫敦拒絕了奧斯曼宮廷的結盟請求。于是,伊斯坦布爾轉向依靠德國以對付俄國,取代了以往求助于倫敦。
薩拉熱窩事件發生后,帝國不得不選邊站的日子悄然迫近。他們既怕俄國,又恨英國,還不信任德國,弄得無所適從。這時,就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英國人“幫助”做出了決定。7月28日,海軍大臣丘吉爾“征用”了英國船廠正在為奧斯曼帝國建造的兩艘新式戰列艦。這兩艘軍艦價值三千萬美元,這在當時是一筆巨款。這筆錢是土耳其民眾捐款籌措起來的,安納托利亞的農民人人都捐了幾文。沒收這兩艘軍艦的消息,雖然公眾尚未得悉,卻引起奧斯曼政府“精神上極度的痛苦”。
可倫敦甚至不屑安撫土耳其人。外交大臣格雷還滿有把握地認為,土耳其人會理解英國出于“自己在這場危機中的需要”而接收這兩艘軍艦的原委的,至于賠償根本只字不提。在英國政府眼里,整個奧斯曼帝國還不如兩艘額外的軍艦來得重要!于是,在接受了德國一筆價值8000萬馬克的金幣援助后,奧斯曼帝國蘇丹穆罕默德五世終于在1914年11月正式向協約國宣戰,奧斯曼帝國及其1900萬臣民就此卷入了世界大戰。
1922年10月,凱末爾光復士麥拿,土耳其舉國歡慶
奧斯曼帝國淪為德國的附庸
奧斯曼帝國參戰后,俄國通向地中海的出口被堵死,其出口谷物和進口武器的通道被掐斷,進口降低98%,出口降低了95%。到1914年年底,英國人驚呼“用不了多久,我們擁有不竭兵源和糧食資源的盟友(俄國),很可能在德國下一次打擊下完全崩潰,或者被迫單獨媾和”,意識到失策的丘吉爾在1915年2月推動發起了加里波利戰役,目的是控制土耳其海峽,但這場持續10個月的冒險以失敗告終,協約國軍隊付出傷亡25萬人的代價卻一無所得。此役過后,丘吉爾黯然下臺。
但是加里波利戰役的光榮勝利,無法挽回奧斯曼帝國軍隊在整個戰爭中的頹勢。連德國都希望避免兩線作戰,而奧斯曼軍隊卻在參戰伊始就陷入了多線作戰的泥沼。在美索不達米亞,英軍早在1914年11月22日攻占了奧斯曼守備空虛的巴士拉。掌控帝國的青年土耳其黨“三巨頭”之一的陸軍大臣恩維爾帕夏1914年末親率九萬大軍進攻俄國,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損兵七萬有余,其中三萬人是在高加索群山中被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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