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極化導致美國政治分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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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計顯示,2000年美國總統選舉的結果,以得票率計,小布什為47.87%,戈爾為48.38%;2004年的結果是,小布什為50.73%,克里為48.26%;2008年的結果是,奧巴馬為52.86%,麥凱恩為45.60%;2012年的結果是,奧巴馬為51.01%,羅姆尼為47.15%。從投票率看,由于美國各機構對大選投票率沒有統一統計,所以無法得到準確數字,但大多數統計顯示,2008年的大選投票率較高,其次分別為2004年、2012年和2000年。從最近四次大選結果看,美國選民的政治分布并未呈現越來越相等的兩大陣營。

其次,從美國國會選舉和兩黨在國會的席次看,至少從2000年以來,兩黨交替控制國會兩院,而且多數黨、少數黨的差距常常較大。同時,多數美國選民會根據對現實的感受而非自己的黨派認同投票。因此,從選舉的角度看,無法得出美國社會極化加劇的結論。

再次,是普通民眾黨派和意識形態劃分的角度。從黨派和意識形態劃分來看,美國社會保持著相當程度的穩定性,沒有出現嚴重的分化。在黨派認同方面,近期民調顯示,普通美國民眾對民主、共和兩黨的認同穩定中有所下降,相比之下,自認為是無黨派獨立人士的民眾比例在升高。根據蓋洛普民調2013年的數據顯示,認為自己是民主黨的美國民眾比例為31%,共和黨則為25%,而獨立民眾的比例高達42%,達到1988年以來的最高。從長期趨勢看,過去25年中,這三項數據起伏變化,大致比例保持穩定,只是2005年之后,共和黨民眾比例持續走低,獨立民眾比例不斷上升。但明確的一點是,并沒有出現民主、共和兩黨民眾比例攀升而中間的獨立民眾比例下降的情況,也就是說,沒有出現形成政治極化的條件。

在意識形態認同方面,美國民眾對保守主義、自由主義和中間溫和路線的認同,從所占比例上看,自1992年以來大體保持不變。蓋洛普的民調顯示,在2013年,認同保守主義的美國民眾比例為38%,自由主義則為23%,而認同中間溫和路線的民眾比例為34%??偟膩砜矗^去23年當中,認同保守主義的民眾比例穩定地下降了5%,認同自由主義的民眾比例穩定地上升了6%,而認同中間溫和路線的民眾比例只出現了2%的變化??梢娨砸庾R形態認同劃分,美國社會保持著較高的穩定性。

在社會整體結構保持穩定的同時,美國民眾在一些具體議題上態度混雜,變化方向并不單一。在幾個重大的議題上,民眾的態度不盡一致。比如,多數民眾一直支持政府加強金融監管,對多德-弗蘭克法案的態度比較積極。但在醫療改革問題上,民眾始終沒有形成相對主流的支持意見,不同群體之間存在較大分歧,有時反對奧巴馬醫療改革,要求廢除醫療改革法的聲音會占據上風。說明美國民眾對醫療改革的方向仍然非常猶豫,尤其是對奧巴馬改革政策中強制要求個人購買醫療保險的“大政府”傾向感到擔心。從民眾對重大議題的態度也能看出,他們并未因為政治和政黨的原因而一味支持或反對奧巴馬的政策,而是采取了極具實用主義色彩的態度,對自身和國家利益的關注超過了對黨派政治的關注。

另有民調顯示,過去幾年在一些具體議題上,美國民眾的意識形態認同有所起伏。如在經濟議題上,自2008年起,認同保守主義主張的民眾比例由長期相對穩定的40%出頭攀升,到2010年曾達到51%的水平,之后又逐漸下降,至2013年又跌回41%??梢钥吹矫癖妼洕叩膽B度,隨著美國經濟的變動和政府出臺政策的步調而不斷調整,并非單一方向改變。但在社會問題上的民意變化則是另一幅圖景,總體看,過去幾年中認同自由主義價值觀的民眾比例持續增加,特別是自認為民主黨人的選民,在社會議題上的自由主義傾向,在進入21世紀后明顯上升,從2001年的35%上升到2013年的50%。這也能解釋在同性戀、墮胎等社會議題上,美國社會在過去一段時間中出現的朝自由主義方向的轉變。這種不同議題上出現的不同的變化態勢,顯示在社會層面,即美國并沒有發生普通民眾隨兩黨政治精英而動的極化現象。

從上述分析可看出,在政治極化的程度上,美國政治精英階層與社會普通民眾之間存在明顯的差別。精英階層政治極化的加劇,并沒有蔓延到社會層面,美國社會并未因政治極化而出現分裂。

美國實行的是選舉政治,其基本邏輯是民選的政治人物要為民眾利益服務,他們為了贏得選舉要迎合選民的需求。但近年來的事實顯示,精英階層與社會大眾階層出現了明顯的差別,總體理性的選民選舉出的政治人物,卻不能以理性的方式解決國家所面臨的政治問題。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政治制度上的原因肯定是最為重要的。

在各種制度性弊端之中,首先當推初選制度。政治人物要成為本黨的候選人、在選舉中與另一黨的候選人對決,首先要在黨內初選中獲勝。而參加初選投票的大多數是兩黨中最有政治熱情的積極選民,其數量只占全體選民的少數,但往往立場極端,他們這種極端的立場往往左右了本黨初選的議程。占據重要職位的政治人物很大程度上是由這樣的選民挑選出來的,在選舉過程中必須努力迎合本黨內的強硬主張,很難做到傾聽另一黨的意見,也很難做出愿意合作與妥協的姿態。在國會當中,這樣的議員越多,政治極化的程度就越高。

其次是國會選區劃分。美國憲法規定,各州按人口比例分配國會眾議院席位。每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之后,各州的席位數額都會根據普查結果而有所調整,同時各州內部也會根據本州人口的變化而重新劃分選區。通常,各州內選區的劃分由州議會負責,而占州議會多數的黨派又掌握決定權,它們會通過選區劃分,盡可能地幫助本黨候選人在選舉中獲勝。于是,一個普遍的情況是,多數黨對選區劃分的操縱導致全國范圍內產生了大量的“安全選區”,即由于這些選區內兩黨選民的比例總是相對固定,且往往有利于多數黨,所以這些選區里產生的國會眾議員能比較輕松地一再獲得勝選。那些從“安全選區”產生的眾議員,在政治立場上只需要考慮本選區內占優勢地位的本黨選民的需求。頑固堅持本黨的立場,拒絕妥協,也必然成為這些議員在國會議事過程中的行為模式。如果大量議員情況都如此,其結果就是國會極化程度的加劇。

再次是國會議事規則。國會的立法過程并非簡單的一人一票的投票過程,多數黨往往會利用自己的多數地位進行操縱,對辯論和修正案加以限制,設立各種特別的規則,讓立法過程對本黨有利,同時剝奪少數黨議員的正當權利。隨著國會選舉之后,多數黨與少數黨的輪替,民主、共和兩黨分別在不同時間段里把持立法過程,形成冤冤相報的惡性循環,嚴重破壞了兩黨合作的氣氛,政治上妥協的意愿大大降低,妥協的空間大大壓縮。

正是由于上述這些制度性弊端的存在,使得政治人物可以忽視社會大眾的意愿,忽視主流民意,有時甚至置國家利益于不顧,偏執地服務于少數人的利益和主張,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政治精英階層與普通民眾的分裂,政治與社會的脫節。

本文為《現代院美國所:美國國情九問》第二篇

文/王文峰?來源:共識網-《領導者》雜志第62期(2015年0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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