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新年伊始,美日“利刃” 聯合軍事演習拉開了美軍本年度軍事行動的大幕。為應對并適應包括混合威脅、全球趨勢以及未來不確定因素等在內的未來作戰環境,美軍在2014年度中,積極調整國防戰略,完善聯合作戰概念,優化兵力結構,加緊全球部署與前沿存在,上至戰略層面,下至戰術層面,其動作密度之高,令人驚嘆,整個軍事態勢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戰略層面上著眼全球態勢再平衡
在《維持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21世紀國防的優先事項》框架下,2014年3月4日,美國國防部發布了新版《四年防務評估報告》,提出“保衛美國本土、塑造全球安全、力量投送并取得決定性勝利”三大目標。為應對當前的復雜和動蕩的戰略環境,美國情報總監辦公室于2014年9月17日發布了《2014年國家情報戰略》,在全球戰略環境再評估的基礎上,增強了對中、俄等軍事大國的現實安全威脅的評估。在2014年度,美軍聚焦對手,積極推行所謂的再平衡戰略思想:
一是在亞太地區,以聯合演習、協助訓練、武備現代化為主要手段,不斷強化在該地區的防務關系、前沿存在,特別是美軍正加緊建造的全球力量投送能力,謀求“對消”正在快速增長的中國“威脅”。美國國防部部長哈格爾于2014年9月3日,在“國防創新日”上的主旨發言中所倡導的“對消戰略”,或將開啟美國國防部的重大方向性改變,對亞太地區帶來戰略性影響。
二是在中東地區,繼續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不惜重金幫助訓練安全部隊,培訓親美武裝,打壓異己力量,為達到其戰略目標,甚至縱容宗教仇恨,制造混亂,以彌補其撤軍后形成的力量真空。
三是在東歐地區,積極介入烏克蘭危機。9月初,以駐守意大利的第173空降步兵旅戰斗隊200名士兵為代表的美國地面部隊首次登陸烏克蘭,在擠壓俄羅斯戰略空間的同時,借以實現在黑海地區的前沿存在。
四是在非洲地區,美軍借助反恐問題與災難救助,以期實現在非洲長期存在。9月1日深夜對宗教極端組織索馬里青年黨營地發動的空襲已表明,美軍在非洲大陸的軍事存在正逐步成為現實,“對消”中國在非洲的影響將成為美國非洲戰略的新常態。
五是在一個和平、穩定、沒有沖突的地區——北極,美軍也沒有忘記“再平衡”。2013年12月發布的《美國國防部北極戰略》明確指出“隨時準備應對多種挑戰和突發事件,盡可能與其他國家聯合行動,并在必要時獨立行動”,以期借北極航路快速機動部署至亞太地區,提升危機應對能力。
負責美國國防政策、計劃和部隊發展的國防部副部長幫辦沃爾姆斯介紹了2014版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
二、戰役層面上聚焦全球集成作戰
十年反恐戰爭的結束,美軍在軍事戰略重心已由非常規作戰向常規戰爭傾斜,對國家間高端戰爭的重視明顯上升。為打造《聯合作戰頂層概念:聯合部隊2020》所明確的未來聯合部隊,發揮網絡空間作戰、太空作戰、特種作戰、全球精確打擊以及全球ISR能力在未來戰爭中的重要作用,推進聯合作戰跨域、跨級、跨區、跨機構集成,美軍作戰形態從“網絡中心戰”到“數據中心戰”再到“知識中心戰”演變,指揮模式從“任務式指揮”到“指揮控制”再到“任務式指揮”交替躍升,軍事力量的建設與運用從“聯合作戰”到“集成聯合作戰”再到“全球集成作戰”不斷發展。
在作戰概念方面,在“聯合作戰介入”的頂層概念之下,形成了由海空軍所倡導的“空海一體戰概念”和海軍陸戰隊與陸軍所倡導的“聯合進入作戰概念”構成的集成作戰概念,這體現了美國一貫強調的運用國家力量的所有方面支撐國家戰略目標實現的原則。
隨著3月13日通用動力公司下屬國家鋼鐵造船廠向美國海軍交付第二艘“機動登陸平臺”(MLP)艦“約翰?格雷”號,意味著經歷20多年,充當“空海一體戰概念”與“聯合進入作戰概念”的海上戰場支撐點的“海基能力概念”已進入實質性階段。作為一種國家能力為投送、維持海軍兵力與聯合部隊提供重要轉型作戰行動概念——海基能力,可借助在全球范圍內進行海上作戰行動的獨立國部隊、分布式與網絡化部隊的機動作戰來保證聯合介入。
三、戰術層面上強調精確打擊
為應對美軍兵力投送所面臨的長期挑戰,美軍精確打擊的戰術優勢逐步上升為戰役優勢,使“察打一體”成為現實。陸軍戰術導彈系統(ATACMS)和制導型多管火箭發射系統(GMLRS)等武器為美國地面部隊提供了近程“察打一體”能力,在遠程監視和打擊方面,美國陸軍在2013年1月組建首個“灰鷹”無人機連已具備作戰能力;過去二十多年里,美國海軍重點發展了空中發射摧毀陸上目標的作戰能力,如今正在將重心轉到精確海上空中打擊能力上來,可對海上移動目標實施精確打擊的武器系統——聯合防區外武器C-1,已完成200枚的采購;美國空軍已確定的升級版B-61戰術核彈——B61-12戰術核彈,將在2019年交付使用,通過性能提升將極大提高打擊精度與打擊效果。
毫無疑問,美國軍事力量正向精確打擊作戰方式方向發展,低成本的“自主攻擊系統”將會得到積極的運用,美國海軍X-47B型艦載無人攻擊機多次進行甲板測試,已接近實戰水平。
四、軍事轉型提升核心能力
為了適應后冷戰時代國際戰略環境的深刻變化以及現代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美軍在條令、組織、裝備、訓練、領導力與教育、軍種文化等多個方面保持著持續轉型。
作為扁平化改革的第一步,在去年年底對美國國防部長辦公室編制評估的基礎上,國防部長哈格爾實施了一攬子新的改革措施,裁撤合并了多個功能辦公室,并計劃于2015年1月1日前調整到位。
作為全球集成作戰中的聯合部隊組成要素,美國陸軍為打造一只更靈敏、更靈活,具有可逆性與可擴展性為一體的全域部隊,在面對著美國財政緊縮壓力的情況下,美國陸軍提出了建設“2020美國陸軍”規劃:一是維持在太平洋地區的陸軍結構;二是減少在歐洲的部署;三是減少陸軍的現役兵力,從2010年的56.9萬人減少到49萬人,計劃裁減7.9萬人,甚至更多;四是裝甲旅戰斗隊和步兵旅戰斗隊增加第3個機動營,以及加強工兵、炮兵、情報等的支援力量。美國陸軍的下一步是實施“部隊2025”計劃。陸軍目前正在通過一系列高層專題小組研討、演習、試驗、對近期可用技術進行部隊輸入和鑒定等方式,來確定陸軍的最終能力需求。
自美國從伊拉克撤軍以來,美國海軍陸戰隊一直以“回歸遠征”為旗幟大力推進轉型。2014年3月4日發布的《21世紀的遠征部隊》是當下美國海軍陸戰隊實施轉型的新的綱領性文件。文件認為,依據未來挑戰,海軍陸戰隊必須要在組織架構、前沿態勢、海軍整合和瀕海機動方面加大轉型力度。
美國空軍將并在現役部隊、空軍國民警衛隊和空軍后備隊之間進行平衡,最終將在2019財年前削減25000人,還將在2015財年再退役300架左右的飛機。空軍參謀部也做了較大的變革,原有的A3/A5負責作戰和規劃副參謀長辦公室將再次拆分為A3,只專注于作戰,而新組合的A5/A8副參謀長辦公室則將負責戰略規劃與項目,以及長期資源規劃,其他結構變革也在進行中。美國空軍在關注5個核心任務的同時,還更加注重網絡空間,除將其六種網絡能力武器化命名外,還將原空軍ISR局變更為第25航空隊,從而將ISR提升為作戰概念,向正規化網絡作戰又邁進了一大步,計劃斥資數十億美元打造的新一代隱形轟炸機將成為美軍全球力量投送的利器。
今年,美國海軍將繼續推進信息優勢部隊的建設, 由總部設在弗吉尼亞州薩福克的海軍網絡部隊正式轉型為海軍信息優勢部隊,并成立向艦隊司令部直接報告的新型艦種司令部,為情報、信息作戰、氣象學/海洋學部門和信息專業部門讓提供人員、培訓和裝備,其中包括網絡作戰和太空作戰的基干力量。根據美國海軍的計劃,海軍信息優勢部隊于2014年10月1日形成初步作戰能力,在今年年底形成完全作戰能力。
由于特種作戰部隊體現了其獨特的快速全球到達能力和實現越來越有針對性的兵力運用的能力,盡管面臨國防預算壓力,美軍仍在繼續大量投資其特種作戰部隊,這將使特種作戰部隊增加到歷史上最大規模。
五、戰略威懾增加全球快速打擊元素
美軍“全球快速打擊”力量將成為美國新三位一體戰略威脅力量的組成部分,該系統目前已進入從概念驗證向武器化發展的重要階段,攜帶非核彈頭的陸基和海基彈道導彈以及空射遠程高超音速導彈將是該打擊武器的基礎,在更遠的未來將使用太空平臺進行全球快速打擊。“全球快速打擊”由美軍全球打擊司令部統一指揮管理,戰時部根據戰區指揮官和美國總統的命令實施全球打擊行動。其構想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是飛行速度為每小時6500-7500公里,正在研發中的X-51A高超音速導彈預計要在5至10年后才能問世。因此,美國在“全球快速打擊”構想框架內至少在中期可能主要還是依靠“戰斧”海基和空射巡航導彈以及戰略、戰術和艦載航空兵。例如,美國海軍目前裝備的海基巡航導彈射程為1600-2400公里,攜帶重340-450公斤的戰斗部,圓概率誤差為5-10米。另外,美國陸軍也正在開發稱為“先進高超音速武器”的高超音速滑翔飛行器,計劃發展可在30分鐘內打擊地球任意目標的高超聲速助推滑翔技術。盡管在美國東部時間2014年8月25日,在阿拉斯加科迪亞克發射場進行的“先進高超聲速武器”(AHW)第二次飛行試驗失敗,但本次飛行試驗獲得的數據將有助于提升美軍高超聲速飛行器性能地面試驗、建模、仿真。
結語
縱觀即將結束的2014年,對美軍而言這是巨變前暗流涌動的一年,美軍為“下一個目標”開始的、自冷戰以來最大規模的戰略轉型,進行著細致的內部資源和外部風險戰略評估。通過平衡資源與風險,力圖始終保持對當下作戰環境的高度適應性,以謀求國家與軍隊發展效益的最大化,進而在全球安全環境中立于不敗之地。
但在2014年9月,美國空軍在宣布,在軍人入伍誓言中將去掉了“愿上帝幫助我(So help me, God)”的結尾詞,繼而國防部也表示非常尊重憲法第一修正案,陸軍、海軍、海軍陸戰隊也將給予士兵做出選擇的自由。這對宗教立國的美國而言,這一信息足已表明,在美國的國民特性正遭受著巨大沖擊的同時,美軍內部“純凈度”也呈下降趨勢。作為美國主流文化的“盎格魯—撒克遜”文化在未來能否保持主流地位,將對未來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走向產生巨大的影響。或許在2020年及以遠,美軍以全球力量投送能力與全球快速打擊能力為核心,能形成令人生畏的“利維坦之拳”。由于美國并沒有固定的軍事交戰原則,其武力的使用已與“鮑威爾主義”漸行漸遠,連前國防部長羅伯特?蓋茨在他今年出版的回憶錄中也感慨道:“我們的外交和國家安全政策已經變得過于軍事化,使用武力對總統來說太容易了”。但,“怒者逆德,兵者兇器,爭者末節”,這只“利維坦之拳”最終如何,我們高度關注!
文/李健 知遠戰略與防務研究所所長 軍事文摘201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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