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1日夜,俄羅斯烏里揚諾夫斯克州東部城市季米特洛夫格勒的一家監獄醫院內,被俄方指控向中國泄露“圓錘”海基戰略彈道導彈機密而被判刑的俄羅斯教授葉夫根尼·阿法納西耶夫因病去世,享年62周歲。但他至死也沒有承認法院對其叛國罪的判決。
這一案件在俄羅斯國內曾引起很大爭議。輿論對聯邦安全局屢次將矛頭指向科學家和學者的做法提出批評,認為這一案件中,俄特工機構所說的“國家機密”實際上是公開資料。
俄羅斯《觀點報》稱,阿法納西耶夫事件并非個案,即便在中俄關系“趨熱”的大背景下,俄聯邦反間諜機關經手的“涉華軍工案件”仍呈上升態勢。即便對關系如此密切的戰略協作伙伴中國,俄羅斯早有一份“內控名單”,避免列入對華軍技合作的范疇。同時,俄羅斯也在積極完善軍貿管理認證制度,阻止關鍵軍事技術流向國外。
背上“中國間諜”之名
據俄《生意人報》報道,阿法納西耶夫是因心梗去世的,但直到三天后,作為監獄管理方的烏里揚諾夫斯克州內務分局發言人科西揚諾娃稱:“阿法納西耶夫患有多種疾病,包括心血管病、高血壓等。應家屬的要求,我們不便對他的病情透露更多。醫院盡了一切努力,但未能拯救他的生命。”
阿法納西耶夫是以迪米特里·烏斯季諾夫命名的圣彼得堡波羅的海國立技術大學的空氣動力學教授。這所學校在蘇聯時期稱為列寧格勒機械學院,人們一提起它往往諱莫如深,因為該校畢業生幾乎都充實到軍工綜合體和航空航天部門——直到戈爾巴喬夫的“新思維”改革后,該校才成為一座公開學府,但仍是俄羅斯軍工機械領域的“人才庫”。阿法納西耶夫是該校空氣動力專業的資深教授,他和學生曾長期為莫斯科熱力工程研究所、馬克耶夫國家火箭航天科研生產中心以及南方設計局(今屬烏克蘭)服務,工作領域涉及運載火箭、洲際導彈等高敏感裝備。
2010年3月,阿法納西耶夫與同事斯維亞托斯拉夫·博貝舍夫突然遭到俄聯邦安全局逮捕,指控是“借學術交流之機,攜帶含有國家機密的資料出境,并將資料交給中國有關部門換取報酬”。2012年6月20日,圣彼得堡法院宣判這兩名教授叛國罪名成立。法院裁定,交給中國方面的資料與莫斯科熱工所研發的“圓錘”海基戰略導彈有關,是有關導彈控制系統和飛行軌跡方面的技術資料,為此判處阿法納西耶夫12年零6個月的監禁。法庭上,兩位教授承認幾年前曾多次前往哈爾濱某大學從事學術交流活動,但堅決否認向中國提供機密資料的指控,強調自己只不過是在一所中國大學做講座而已,而且事先曾就講座內容征得母校同意。地方法院作出判決后,他們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訴。不過,2013年俄羅斯最高法院仍宣布維持兩人的判決。
對此,波羅的海國立技術大學前校長尤里薩韋利耶夫斷然表示:“我不相信阿法納西耶夫和博貝舍夫兩位教授會向中國泄露國家機密。盡管我知道其他學校發生過這種事情,但我們學校決不會發生這種事。”
俄科學界人士也證實,所有涉及的合作項目并不涉及秘密信息,資料全部來自報刊雜志或網絡媒體等公開渠道,況且為防泄密,國立技術大學對教授講義采用“三層過濾法”:先交教研室負責人審閱,然后送交安全處檢查,之后提交專門的出口監管委員會審批。此外,出國前每位教授都要經過特別指導。薩韋利耶夫認為,兩位教授是非常理智的專家,德高望重,也是非常負責任的人。“我敢保證,他倆清楚地知道如何保守國家機密。”
無獨有偶,同樣在2010年,俄聯邦安全局于10月28日宣布破獲“中國公民搜集俄制導彈情報”案件,一名叫“童勝勇”(音)的中國公民接受“中國有關方面”委托,以俄語翻譯身份進入俄羅斯活動,試圖向俄軍工人員購買S-300地空導彈維修等方面的技術資料。據報道,“這名翻譯在陪同中國代表團訪問俄軍工企業期間,試圖同攜帶地空導彈機密信息的俄方有關人員接觸。”四個月后,俄聯邦安全局同烏克蘭安全局合作,將生活在烏克蘭的俄籍公民亞歷山大·葉爾馬科夫逮捕,理由仍是“為中國搜集敏感武器部件及技術文件”。
中國速仿有“捷徑”?
雖然2015年來,中俄軍事技術合作一度火熱,特別是俄羅斯“4++”代殲擊機蘇-35和號稱“第四代防空反導利器”S-400已被列為對華軍售的兩件“禮物”,引發外界對中俄軍技合作“第二春”的熱烈期待。然而,如俄國營武器出口公司總經理阿列克謝·伊塞金所言,武器是極為特殊的“政治商品”,因為其所蘊含的殺傷力、敏感性以及政治價值,令任何相關貿易都必須“小心為之”。
伊塞金透露,2012年其公司向中國出口了價值約21億美元的產品,系公司第三大海外客戶。而且隨著蘇-35殲擊機、S-400防空系統的合同即將敲定,俄軍工綜合體將賺得盆滿缽滿。
但遠東研究所軍事研究員阿歷克謝·扎夫里諾夫指出,讓俄方糾結的是,當俄羅斯武器成品滾滾流入中國之際,中國也同步推出大量俄式風格的裝備——從紅旗-9地空導彈形似俄式S-300導彈,到052B型驅逐艦上的雷達系統與俄式956E型驅逐艦雷同,再到模仿蘇-27SK的殲-11B戰斗機,都擁有很強烈的俄羅斯武器的影子,這讓俄羅斯產生必須“內控”對華軍事技術輸出的聲音。
俄方認為,中國吸收俄式武器技術所花費的時間要比早先仿制西方武器所需時間短很多。上世紀80年代中國仿造法國響尾蛇地空導彈、意大利海軍雷達的過程,周期大致需要7-10年以上,響尾蛇導彈的中國仿制品——紅旗-7地空導彈直到90年代后期才服役。而中國仿制俄羅斯武器的速度卻快得多,中國于1993年進口首批S-300PMU地空導彈,1998年就在內部完成S-300PMU的“中國版”——紅旗-9/FD-2000的設計定型。至于殲-11B戰斗機,1996年,中國和俄羅斯簽署引進蘇-27SK戰斗機生產線的協議,1997年首批殲-11A(即蘇-27SK的中國生產編號)試飛,但2006年就出現中國自主修改定型的殲-11B,整個飛機仿制過程不超過10年,開創了21世紀國際航空工業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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