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休斯不尋求任何美國官方支持其反對圣戰(zhàn)。的確,官方支持只會減弱其公信力。他最多也就是抱怨一下美國政府對他,用他的話來說,“不像個公民”。(他聲言政府雇傭密探混進他的清真寺,并且在工作場所騷擾他母親,詢問他是不是潛在的恐怖分子。)
盡管如此,他的寂靜主義薩拉菲教派是一劑針對巴格達迪式圣戰(zhàn)運動的伊斯蘭良藥。僅從一心想戰(zhàn)斗的信仰著手,很難讓所有人都停止追隨圣戰(zhàn),但如果有人想找一個極端保守又決不妥協(xié)的教派,它就是一個選擇。它并不是一個溫和的伊斯蘭教派,大多數(shù)穆斯林也認(rèn)為它極端。但它是那種死摳字眼的人覺得不虛偽的伊斯蘭派別,而且細節(jié)上依然十分繁瑣,因此沒有不敬。
西方官員也許最好不要涉及任何伊斯蘭神學(xué)上的爭論。巴拉克·奧巴馬聲稱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的時候,已經(jīng)滑向塔克菲爾的泥潭——問題在于,他作為穆斯林的兒子卻不是穆斯林,這本身就可以被歸為叛教。
我覺得大多數(shù)穆斯林都欣賞奧巴馬的觀點:總統(tǒng)和他們站在一起,既反對巴格達迪,也反對暗示他們有罪的非穆斯林沙文主義者。多數(shù)穆斯林并不愿意加入圣戰(zhàn)。那些加入圣戰(zhàn)的是因為他們證實了如下疑慮:美國在宗教問題上撒謊,以服務(wù)自己的目的。
在自己狹隘的神學(xué)領(lǐng)域,伊斯蘭國精力充沛,創(chuàng)意十足。但在此之外,它枯燥乏味:生活不過是服從、命令和天命。穆薩·賽蘭托尼奧與安杰姆·喬達瑞的頭腦既可以思考大屠殺和永恒折磨,又可以討論越南咖啡的特色,或者香甜的點心,而且顯然從三者中都能感到愉悅。但在我看來,要同意他們的觀點,就得讓現(xiàn)世的多姿多彩慢慢消亡,才能達致來世的怪誕絢爛。
某種程度上,作為一種帶有罪惡感的思維運動,我可以享受與他們相處。喬治·奧威爾1940年三月研讀《我的奮斗》時,承認(rèn)自己“根本無法不喜歡希特勒”;這個人即使自己的目標(biāo)可鄙可憎,也有一種讓人覺得高大上的能力。“他即使是在殺只老鼠,也會讓你覺得他是在與猛龍搏斗。”伊斯蘭國的斗士們也有類似的誘惑。他們堅信自己所處的斗爭,意義遠在自己生命之外。只要身處正義一方,無聲無息地獻出生命,特別是在艱難困苦的時刻,是一種榮耀和愉悅。
奧威爾繼續(xù)寫道:法西斯主義,心理上比任何快樂主義的生命哲學(xué)都更加明智……社會主義告訴人們:“我會給你們好時光。”甚至資本主義也是不情不愿地這么說著。但希特勒告訴人們:“我給你們斗爭、危險和死亡,”結(jié)果整個國家都拜倒在他的腳下……我們千萬不能低估它的吸引力。
同樣我們也不能低估伊斯蘭國的宗教和思想吸引力。伊斯蘭國以立即實現(xiàn)預(yù)言作為自己的信條,這至少能讓我們了解這個對手的精神源泉。它即使身處包圍圈,也依然信心昂揚,并且可以慶祝自己接近全軍覆沒。只要保持對先知榜樣的真誠,就會獲得上天的援助。意識形態(tài)上也許能夠勸阻部分人相信這個團體說教的虛假性而放棄追隨,軍事上也許能夠控制它的蔓延。但對于像伊斯蘭國這樣不受說服教育影響的組織,其他手段也是重要的。這是場持久戰(zhàn),雖然不會持續(xù)到永遠。
文/格雷姆·伍德 譯/喬華莘 美國《大西洋月刊》2015年3月刊 原文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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