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ISIS到底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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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攻心

把伊斯蘭國的問題稱作“伊斯蘭的問題”是膚淺的,甚至有為其開脫的嫌疑。伊斯蘭教可以有許多不同的解讀,而伊斯蘭國的支持者們只是在道義上執著于其中一種。同時,簡單地指責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也毫無意義,特別是對于那些讀過古蘭經原文的人,他們見到哈里發國行為的根據,都明明白白地寫在經書當中。

穆斯林可以說現在奴隸制已經不合法,或者釘十字架在目前這個歷史時期是錯誤的。很多人的確是這么說的。但他們無法直言不諱地譴責蓄奴或者釘十字架,否則他們將與古蘭經和先知的榜樣發生沖突。“伊斯蘭國的反對者只能采取一種原則立場,即伊斯蘭教的某些核心經文和傳統訓導已經不再有效,”伯納德·海克爾說。但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叛教的舉動。

伊斯蘭國的意識形態對某一特定的人群可以有強大的支配力。生活中的虛偽與表里不一在它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穆薩·賽蘭托尼奧以及我在倫敦見過的薩拉菲教徒讓人難以抗拒:我提出的問題他們回答起來連磕巴都不打。他們對我的反復說教,如果接受他們設定的前提,反而很有說服力。把他們稱作非穆斯林,對我來說,似乎是邀請他們來一場他們一定會贏的辯論。如果他們只是口沫橫飛的瘋子,我就可以斷言他們將自我毀滅,因為瘋子一個一個地不是自己綁上炸彈爆炸,就是成為無人機下的肉醬。但這些人的言論學術精準,使我恍如身處高水平的學術交流。我甚至有些享受與他們相處,這讓我不寒而栗。

非穆斯林無法教導穆斯林如何正確地信奉自己的宗教。但穆斯林內部這個問題已經爭論了很久很久。“你得有套標準,”喬達瑞告訴我。“人人都可以自稱是穆斯林,但如果有人接受同性戀或者喝酒,那他就不是穆斯林。這就好像不會有吃葷的素食者一樣。”

可是,伊斯蘭還有一個派別,和伊斯蘭國同樣屬強硬派,他們也決不妥協,但結論卻與伊斯蘭國完全相反。不知是福還是禍,有些穆斯林心理上渴望看到在生活中像伊斯蘭早期那樣貫徹經文中的每個細節。對于這些人來說,這個派別很有吸引力。伊斯蘭國知道如何對付那些忽略部分古蘭經內容的穆斯林:實行塔克菲爾(即逐出教門),或者諷刺嘲笑。但他們也知道,還有一些穆斯林,和他們一樣,一絲不茍地閱讀古蘭經,并對他們形成意識形態的威脅。

巴格達迪是薩拉菲派信徒。薩拉菲這個詞名聲不好,部分原因是確有惡棍曾揮舞著薩拉菲派的旗幟為非作歹。但大多數薩拉菲派信徒不是圣戰者,他們大多數所屬的宗派都拒絕伊斯蘭國。海克爾指出,他們致力于擴大“達拉伊斯蘭”,即伊斯蘭教的疆域。這也許會使用奴隸制和斬首這樣的可怕手段,但那是未來的事情。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個人凈化和嚴格奉行宗教,任何妨礙這個目標的事情——比如導致戰亂而殘害生命、干擾祈禱或打攪經文研習——都是不允許的。

他們就在我們身邊。去年秋天,我到費城的一家清真寺拜訪了一名28歲的薩拉菲派伊瑪目布雷頓·博休斯,教名阿卜杜拉。他的清真寺一邊是費城罪案叢生的自由北區,另一邊是個高檔社區,可以稱作“達拉潮人”(潮人區)。他的胡子樣式可以讓他在這個潮人區隨意走動而毫無違和感。

宗教上存在和伊斯蘭國類似的教派,他們也同樣決不妥協,但結論卻與伊斯蘭國完全相反。

博休斯來自芝加哥的波蘭裔天主教家庭,15年前皈依伊斯蘭教。和賽蘭托尼奧一樣,他說起話來像個老者,對古老的經文滾瓜爛熟,又因求知欲和學識豐富對其篤信不移。他堅信經文是逃脫火獄的唯一途徑。我和他在當地的一家咖啡館見面時,他帶著一本阿拉伯文的古蘭經研習著作,還有一本自學用的日語書。他正在準備周五主麻(穆斯林周五中午的禮拜聚會為一周最隆重,稱為“主麻”)有關父道的講經,對象是150個左右信徒。

博休斯說自己的主要任務是鼓勵自己寺中的信徒生活嚴格清真。但伊斯蘭國的崛起迫使他考慮政治問題,這本來對薩拉菲信眾來說遙不可及。“他們有關著裝和禮拜的說法與我在自己寺中講的一模一樣。但一說到社會動亂,他們的口氣就像切·格拉瓦了。”

巴格達迪一出現,博休斯就喊出“這不是我的哈里發”的口號。“先知所處的年代是大浴血的時代,”他告訴我,“他知道人們最壞的境況是動蕩,特別是在烏瑪(穆斯林社會)內部。”因此,博休斯說,薩拉菲信眾的正確態度不是煽動不和,宣布其他穆斯林為叛教者。

相反地,博休斯與大多數薩拉菲派信眾一樣,相信穆斯林應遠離政治。他們被稱為寂靜主義薩拉菲派,與伊斯蘭國一樣,也承認真主的法律唯一,并回避創建政黨或投票之類的事務。但他們把古蘭經對不和與動蕩的厭惡解讀成自己可以服從任何領袖,即使對方明顯是有罪之人。“先知說過:只要統治者沒有明確的卡菲勒(不信道)行為,服從他,”博休斯告訴我,經典的“圣訓集”也都警告過不可造成社會動亂。寂靜主義薩拉菲信徒決不允許分裂穆斯林——比如用大規模逐出教門的方式。博休斯說,生活中沒有拜伊爾(效忠)的確讓人無知,或陷入黑暗。但拜伊爾并不是對一個哈里發直接表示效忠,更不是對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它可以,更廣義來說,是對宗教性社會契約的效忠,或者是對穆斯林社會的奉獻,不用考慮是否在哈里發統治之下。

寂靜主義薩拉菲信徒認為穆斯林應該將精力放在個人修行上,包括禮拜、儀式、及衛生。這與超正統的猶太教徒類似,后者曾辯論安息日扯斷廁所卷紙是否符合猶太教規(這算不算“撕開布匹”?- 譯注:撕開布匹屬正統猶太教安息日39種禁忌行為之一)。寂靜薩拉菲教徒花大量時間確保褲子長度合適,哪些地方的胡子必須修剪整齊,哪些地方必須保持蓬松。他們相信,通過這些挑剔講究的繁文縟節,真主會眷顧他們,賜予他們力量,保佑他們繁衍壯大,沒準還會帶來哈里發的崛起。到那時候,穆斯林才展開復仇,是的,就是在大比丘取得光榮的勝利。但博休斯引述一大段某位現代薩拉菲神學家的觀點,說如果真主沒有表示明確無疑的意愿,不會有正當的哈里發國誕生。

伊斯蘭國當然認為真主已經選定了巴格達迪。博休斯的反駁已經成了一種侮辱。博休斯講述先知的同伴阿卜杜拉·伊本·阿巴斯的故事,阿卜杜拉和叛軍坐在一起,勸說他們鼓起勇氣,作為少數派向多數派承認自己的錯誤。流血屠殺和分裂烏瑪(伊斯蘭社會)的異見是不允許的。他說甚至巴格達迪這種建立哈里發國的方式也不符合預期。“哈里發國應該由安拉建立,”他說道,“應該包含麥加麥地那學者的共識。現在的情況并非如此,ISIS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伊斯蘭國非常討厭這種說法,它的狂熱粉絲在推特上對寂靜主義薩拉菲教派毫不留情。他們嘲笑它為“月經薩拉菲派”,因為其對女人何時潔凈何時不潔的判定十分奇怪,還有一些其他無關緊要的生活細節。“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條禁止女人在木星上騎自行車的教令,”有條推特帖子嘲笑道,“這才是學者們的當務之急,比烏瑪國家急得多。”安杰姆·喬達瑞則說篡改真主的法律罪大惡極,應該遭到最激烈的打擊,維護真主的唯一,即使激進也沒什么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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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個小伙伴在吐槽
  1. 伊斯蘭國并不僅僅是一群瘋子聚在一起。
    匿名2015-03-04 23:04 回復
  2. 我們必須了解伊斯蘭國的知識傳承,才能夠削弱它,并讓它因為自己的極端狂熱而自我毀滅。
    匿名2015-03-13 00:06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