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鄭永年:“一帶一路”必須搞,不好搞,中國能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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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覺得,中國的絲綢之路,有很多考量,現在決策就是細節不夠。“絲綢之路”做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這對很多國家來說是比較麻煩的。當時我們和越南人說,修云南到新加坡的高鐵,越南人說為什么要在我的國土上修?這個不是一個經濟規劃的問題,而是國家安全的問題。像菲律賓、越南,和中國有領土主權糾紛問題,所以你修基礎設施,他們會懷疑中國是不是對其國家安全產生影響。包括斯里蘭卡也是,科倫坡的港口讓新加坡管理,那沒問題,因為新加坡國家小不會對其產生國家安全的問題,印度也不擔心。但是中國一接手,情況就不同了。緬甸也是一樣,大規模的項目,但是都用環保不合格來評估,所以和曉西教授建議發展green economy。

還有,一路一帶的國家,盡管很窮,但是他們的政治比較不復雜。這些發展中國家,贏求不到政治上的支持力量。只有兩種力量是國家性的力量,一種是宗教性力量,一種就是軍隊。但是宗教力量統治國家沒有合法性,所以埃及失敗了。但是對這些國家來說,最有效的統治就是軍人假裝貧民。泰國也是一樣。好多政黨政治,在很長一段時間,是西方的整合力量,但現在也不行了。很多發展中國家,政黨政治面臨分化國家的威脅。也有發達國家在講civic society,非政府組織NGO。但NGO比政黨更分化,但我們根本找不到哪一個國家的NGO能主導國家的政治。

盡管這些經濟不發達,也不民主。但很多國家NGO很發達,即使反對黨沒有公開,但實際上也是存在的。既然如此,西方就很容易影響這些國家,包括柬埔寨,洪森還是很專制很集權的,它的反對力量也在。

越南也是一樣,越南也是共產黨統治,中國方面要借鑒越南的黨內民主。但是我跟越南朋友交流,下一次亞洲如果要發生顏色革命,是不是就是越南?越南是很麻煩的一個國家。因為它的高層的話,四駕馬車,總書記、總理、國會、國家主席,四駕馬車背后是不同的經濟寡頭,有些是親美的,有些是親中國的,這很麻煩。越南海外的反對派力量很強,國內反對派的力量也強,就像領導人不團結。

所以中國,即使總體上,發展中的社會希望關聯中國的絲綢之路,但是真正落實下去,也是很麻煩。西方制度比較健全,是透明的體制,西方以國家安全的名義,不讓中國出去。而這些發展中國家,制度化程度非常低,也不透明,國家腐敗,做生意的人就比較麻煩,我和這一個總統簽個協議,下個總統上來了就不承認了,這就不好做。

四、我有信心”一帶一路“能搞好

即使面臨諸多問題,我對“一帶一路”戰略還是有信心的。為什么有信心呢?一個是我剛才說的客觀需要,世界還是要發展的,發展還是主題,尤其對廣大的發展中國家。不用說非洲這樣的國家,東南亞國家也是很窮。我們的新加坡是個富裕國家,我們總感覺到很不安全,因為旁邊都是窮國家。”現在只有中國能幫助他們。我們是最強大的金磚國家,其他四塊磚加起來,沒有中國這一塊磚重。所以,發展中國家中,只用中國才能這樣做。

1、自由貿易的“朝貢體系”

對于中國來說,對中國來說,怎樣探索新型的國際合作的路子?中國提出了很多漂亮的口號,例如睦鄰共同體。中國未來十年二十年怎么樣,我覺得看中國的未來就是看中國的歷史。中國以前比較成功或失敗的也好,就是朝貢體系,應該給它平反。從梁啟超先生開始,對它開始批評過多。但是我覺得朝貢體系實際上是一個自由貿易體系。和英國人開玩笑,英國打開中國大門是鴉片戰爭的堅船利炮,而朝貢經濟之下,小國家要打開中國的大門,要扣頭的。那么大個國家,你扣幾個頭就好了。英國人來了以后,主權國家覺得有失身份,其他國家都沒有感覺扣幾個頭丟臉。只是中國自己做的太吃虧。中國和東盟,自由貿易區,那么短時期內能做好,就是類似朝貢體系的,對東盟帶來很大好處的。比如新加坡本身富裕起來了,如果旁邊的國家不富裕呢,也沒有安全感。

中國做到可持續發展的話,“富鄰”是很重要的。你富裕起來了,其他國家沒富裕,那誰買你的商品呢?只有當其他國家也起來了,可以大量買你的商品了,你才可持續發展了。

2、中國的“馬歇爾計劃”

中國的文化精神是包容性的,這一點我更加自信。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是非常開放,這很好。中國是主體,是開放的,inclusive,絲綢之路也可以成為中國的“馬歇爾計劃”,而且要比它做得更好。實際上,“馬歇爾計劃”對復蘇歐洲經濟非常重要,沒有馬歇爾計劃,西歐經濟不會那么快復蘇。但它是排他性的,不向東歐國家開放,才形成了后來的美蘇冷戰。所以我覺得中國的“絲綢之路”要做得非常開放,越開放越好。技術上如何安排,又要主導,又要人家來參與,我想不難。因為這是中國所需要的,開放性,并且開放性還可以減少成本。

3、汲取發達國家的經驗教訓

我們可以像英國學習,它有很多經驗。中國改革開放走出去也就是十幾年。中國要少交學費,就要學習大國的經驗。中國這方面大大欠缺,要謙虛,要開放。有些東西政府資本為主,不僅僅向國外的企業開放,也向中國的民營企業開放。中國的民營經濟走出去非常快,很成規模。所以,政府如何搭臺,讓民營企業、外資企業走出去,這個非常重要。資本的構成非常重要。

還有一點,中國要學習西方失敗的教訓。西方老殖民地主義,發展中國家的歷史是血淋淋的歷史。應當把“絲綢之路”做得不僅僅作為經濟項目,更應當做成一個國際治理的項目,或者說至少是一個區域治理的項目。我們現在的國際秩序,前兩天基辛格先生也在這邊,現在我們看到的秩序,都是現代西方發展的結果嘛。但我們東亞的秩序,尤其是東南亞的秩序,完全美國地緣政治延伸的產物,西方的秩序延伸到東亞。但是隨著美國的衰落,其地緣政治影響力就下降了。但中國的崛起,影響力更大了。

上次臺灣方面找我們探討國際空間的問題,想找除中國之外的國際空間。那我說,這個世界上哪能找到除中國之外的國際空間啊,到處都有中國。所以我說臺灣的生存發展,一定要看中國的地緣政治。以前臺灣看美國,那是冷戰的地緣政治延伸的結果。現在中國崛起了,臺灣是中國核心利益的一部分。新加坡就很聰明,把中國的國際空間看做是自己的國際空間,就共贏。在中國,地緣政治的擴張,主要是資本為前提。我們首先要考慮到中國的區域秩序、甚至國際秩序,這個很重要,不是說我們要搞帝國主義。你成長起來以后,自然而然會成為秩序。首先是資本秩序,政治、戰略的秩序緊隨其后。這不是中國要搞帝國主義,而是一個必須考慮的,如果自己走出去的利益得不到保護,其他的利益就建立不起來。中國實際上很聰明,我不反對這個秩序,我加入這個秩序,但是順著這個秩序往上爬,遇到瓶頸了。但中國也不是說要從現在的秩序中退出來,中國還是要和西方交往的。新型的大國關系,中國對世界銀行的貢獻會越來越大。同時也不要忽視自己的秩序。

國際關系里面,有一個定律,如果你不去追求就自己的利益,不把自己國家利益最大化,最后要受到懲罰。就是這樣一個道理,中國要追求這樣的道理。在中國,區域秩序做好了,昨天王毅部長也說,中國應當對世界的國際秩序有很大貢獻。怎么貢獻?兩條腿,發展中國家區域秩序的腿,另一條腿,對發達國家也會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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