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鄭永年:東亞正走上通往戰爭的危險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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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國缺乏反躬自省

在中國被普遍視為是“威脅”的情況下,域外大國和本區域其他國家的行為,往往在不被檢討的情況下被視為“正當的”甚至是“正義的”。實際上,東亞局面的出現是各國之間互動的結果。如果域外大國和本區域國家不能檢討自己的行為,就會犯重大的戰略錯誤。至少可以從如下幾個角度來檢討。

首先是美國的戰略誤判。東亞局勢在沒有美國和有美國、美國是持中立的立場還是“選邊站”的立場的情況下是不一樣的。如果沒有美國,或者美國持中立的態度,本區域國家就自然會知道如何向一個崛起中的中國進行政策調適,形成一個比較自然的區域秩序。

盡管中國在崛起,但并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中國要挑戰美國。中國并沒有自己版本的“門羅主義”,沒有想著把美國趕出東亞。恰恰相反,中國希望美國繼續當世界警察,希望美國當一個好警察。不過,在中國看來,美國沒有做到。中國和美國沒有直接的地緣政治沖突;相反,中美兩國之間至少在經濟上高度互相依賴;并且在眾多的區域和國際層面,具有巨大的合作空間。美國的問題在于其同盟戰略問題。同盟是冷戰的產物,是針對第三方的。冷戰結束后,美國不僅沒有改變同盟戰略,反而開始把中國視為其競爭者甚至“敵人”,也就是同盟的對象。

其次是日本統治精英把內部問題外部化,也就是把國內問題的困難轉化成為外部問題。例如,小泉在其任總理期間多次祭拜靖國神社,但他當總理之前沒有去,卸任總理之后也沒有去。現在的安培也是如此。日本一直在指責中國1990年代初的“愛國主義教育運動”,認為這是導致中日關系惡化的根本原因,但日本的政治人物從來沒有檢討,自己的行為是如何惡化中日關系(也包括日韓關系)的。

其三,區域內一些小國家任意“挾持”美國,隨意挑戰中國。例如在南中國海問題上,盡管人們可以“同情”一些小國家包括菲律賓和越南,而譴責中國,但這改變不了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些小國家也同樣負有責任,因為他們或者主動地或者受其他國家的鼓動,而挑戰中國的事實。在南中國海問題上,盡管中國和這些國家一樣,一直在主權問題上不讓步,但自鄧小平開始的歷任中國領導人,都持開放和靈活的態度來處理主權問題。但所有聲索國并不理會中國的倡議,轉而向域外大國的幫助來制衡中國。這不是問題的解決,而是問題的開始。

其四,從外交政策的話語看,本區域的主流外交話語已經從以經貿為中心的話語體系,轉變成為以軍事防衛為中心的體系,這種轉變也在深刻影響著各國的軍外交戰略。

現在各國似乎已經走上了預防戰爭的階段。但預防戰爭和準備戰爭又有什么區別呢?這里沒有明確的邊界。預防戰爭很容易演變到準備戰爭,準備戰爭很容易演變到戰爭。

這也是今天人們對東亞局勢普遍持悲觀態度的主要原因。難道東亞的沖突和戰爭一定不可避免?當日本等本區域大國陷入西方戰爭邏輯的時候,中國則在拒絕和抵制,盡力避免陷入戰爭陷阱。如“修昔底德陷阱”所顯示的,大國之間的戰爭是“常態”,而和平則是“非常態”。作為本區域最大的國家,中國的責任就是追求這個“非常態”。追求這個“非常態”,要求中國不能對環境做出簡單本能的反應,而是要用大歷史的眼光,以理性和耐心的方式來處理。

對待美國,中國既不能學前蘇聯,也不能學今天的俄羅斯。中國具有來自其長文明傳統的足夠耐心。美國相對衰落已經很多年了,也很難挽回這個趨勢。如果美國不改變今天這樣的戰略,其衰落的速度會更快。只要中國不直接挑戰美國,美國就很難找到一個真實的“敵人”,其“回歸亞洲”除了浪費巨大的人財力資源之外,不會有其他更實在的收獲。中國所需要的僅是加快和強化國防現代化,保衛自己的國家利益。

崛起到今天,中國更沒有必要在意一些小國家的挑戰,因為這些挑戰構不成對中國的致命威脅。舉個比喻來說,中國現在已經是大河上的一條大船了,大船就不能隨意改變方向;如果隨意改變方向,其它小船就不可能行駛了,搞不好會弄翻小船。中國這條大船應當穩步前行,讓其它小船來逐漸向自己調適。唯有這樣,中國的崛起會是和平的崛起,也是東亞地區持久和平的保障。

文/鄭永年 來源:新加坡《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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