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空軍》雜志2013年第9期刊登了約翰·T·科雷爾的文章:The Second Coming of Counterinsurgency。文章主要介紹了隨著上個世紀60年代越南叢林中的特種作戰而興起的反游擊戰(COIN)概念,40年后美軍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再次碰到了類似的狀況。彼得雷烏斯等美軍將領將反游擊戰概念加以擴展,并將其用于實戰,但其效果似乎是局部和暫時的,而且在阿富汗不太適用。美軍內部對反游擊戰的效果也存在爭議。文章編譯如下:
反游擊戰(COIN)隨著越南戰爭而起落,四十年后它又回來了,成為伊拉克和阿富汗的主要任務。
1961年,反游擊戰的新準則如野火般橫掃美軍,也引起了約翰·F·肯尼迪總統的個人熱情。當蘇聯領導人尼基塔·赫魯曉夫承諾支持第三世界的社會主義“民族解放戰爭”時,肯尼迪長期感興趣的所謂“有限的局部戰爭”又增添了額外的緊迫感。
肯尼迪就任總統兩周后,白宮向五角大樓發出了一份《國家安全行動備忘錄》,指示五角大樓將重點放在反游擊部隊的發展上。這是肯尼迪23份《國家安全行動備忘錄》中的第一份。
肯尼迪總統特別重視陸軍特種部隊。在去北卡羅來納州布拉格堡參觀特種作戰中心時,他饒有興致地授權佩戴綠色貝雷帽。在這之前,陸軍領袖們禁止精英之外的人佩戴綠色貝雷帽。
各個軍種都邁進了反游擊戰的行列。美國空軍組織了一個“叢林吉姆”中隊,使用老式飛機,能夠利用偏遠和原始的基地作戰,并在佛羅里達州埃格林空軍基地建立了特種空戰中心,第一航空突擊大隊是其主要作戰部門。
肯尼迪將前陸軍參謀長馬克斯維爾·D·泰勒上將重新召回現役,并讓他擔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泰勒主張“靈活反應”,降低對戰略空中力量的依賴,他因為抗議而提出退役,并在《音調不定的號角》一書中發泄自己的不滿情緒。肯尼迪讀了這本書,并對書中觀點表示贊同。
新學說的試驗場將是越南,那里的共產主義叛亂推翻了法國的殖民勢力,并在試圖推翻吳庭艷在西貢的親西方政權。
1961年10月,布拉格堡的陸軍特種部隊在白宮記者團面前進行了能力展示。其中一名參加這次活動的記者是法新社記者弗朗西斯·拉臘,曾全程報道過法國在印度支那的戰爭。“所有這一切都令人印象深刻,不是嗎?”拉臘對《紐約時報》記者湯姆·威克說,“真有趣,當我們試圖在1951年這么做時,這并不管用。”
對反游擊戰的呼吁
美國關于突擊隊和遠征作戰的歷史先例可以追溯到羅伯特·羅杰斯和他的游騎兵隊員在法國和印度的戰爭。但是,這些行動只是些不太重要的戰斗,幾乎無法被歸類為反游擊戰。
歐洲殖民勢力曾在非洲、中東和亞洲對付過游擊隊,但是美國在這方面的經驗卻很有限。這與美國在亞利桑那州和新墨西哥州與阿帕奇族的戰斗有一些相似,但仔細看,更像20世紀初美國在菲律賓鎮壓摩洛人暴動。
“反游擊戰”(簡稱COIN)這一術語直到20世紀60年代才得到廣泛使用,但是對這一術語的定義仍然存在不同觀點。一般來說,它指的是對抗非正規部隊的武裝革命,這些非正規部隊一般采用毛澤東在20世紀30年代創造的“打了就跑”戰術——“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在20世紀60年代及以后的歲月里,這種反游擊戰模式最常引用的成功案例當屬英國在1948年和1954年之間壓制住了馬來亞的共產黨游擊隊。但是馬來亞的叛亂分子大都是華人——在馬來亞只算少數族群——這使得他們更容易被孤立和鎖定。
有一句話在這個世紀依然能引起共鳴,這就是杰拉爾德·坦普勒將軍(英國駐馬來亞的高級專員)所說的,“答案不在于讓更多的軍隊涌入叢林,而在于人的心里和思想中。”基本戰略是“清理并保持”——清理一片區域中的叛亂分子,并保持該區域的干凈。這一戰略是由羅伯特·湯普森提出的,他是坦普勒的作戰參謀軍官。這大大超過了贏得人心和思想。超過40萬的華人村民被強行重新安置,從而將他們與游擊隊隔離開,這樣游擊隊在沒有幫助的情況下,無法在叢林中維持。相當數量的叛亂分子在直接軍事行動中被打死。
在1960年至1965年間,湯普森帶領一支英國顧問團隊來到了南越。在他的建議下,吳庭艷于1961年至1963年間將南越農村村民搬遷到3000多個堡壘般的“戰略村”中。這一想法是為了將農民與游擊隊隔離開,但是主要效果卻是讓村民們相互疏遠。這一實驗隨著1963年吳庭艷的死亡而結束。后來,湯普森寫了一本書,書名是《打敗共產主義暴動:馬來亞和越南的教訓》,這本書至今仍被視作反游擊戰的經典教材。
實驗的不足
美國陸軍特種部隊和空軍突擊中隊部署到了越南,最初是擔負訓練和顧問職責,但是后來逐漸升級為直接參戰。中央情報局延續了其前任——戰略情報局(簡稱OSS,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成立)虛張聲勢的傳統,OSS從20世紀50年代就滲透到東南亞進行秘密行動和情報收集。
到1965年,美國陸軍在越南共有60個特種部隊營地。反游擊戰在美國國內的報道中神乎其神,但是在越南的效果卻微乎其微。
在很多重要方面,越南都與馬來亞有所不同。馬來亞的游擊隊是土生土長的,沒有來自外部的大力支持。而南越的戰爭則是北越煽動、指揮和支持的。在馬來亞,英國人擁有主權權力,并完全控制著戰斗和國內決策。在越南,反游擊戰的努力被一個固執而腐敗的政府削弱了,它對從根源上消除異議沒有一點兒興趣。
肯尼迪不止一次地說到,“這是他們的戰爭,我們無法幫他們打贏戰爭”,但是當林登·B·約翰遜接任總統以后,他讓大量美軍卷入戰爭,越南戰爭成為了他以及美國的戰爭。陸軍上將威廉·C·威斯特摩蘭,美國駐越南軍事援助司令部(MACV)司令,廢除了“飛地戰略”(為了讓越共叛亂分子遠離人口稠密的安全地區),取而代之的是“搜索并摧毀”。
大衛·J·迪恩中校在《空軍大學評論》的一篇文章中寫道,“到1966年底,越南戰爭顯然已經升級到常規水平,美軍投入大力氣進行作戰”,“空軍突擊隊沒有參與反游擊戰,更多是執行近距離空中支援任務。”
陸軍特種部隊和中央情報局仍在繼續進行“鳳凰行動”等反游擊戰活動,在村子中尋找和消滅所謂的“越共基礎設施”。贏得人心和思想階段——有時被開玩笑地縮寫成“WHAM”——大多數時候被視為笑話,直到21世紀初的反游擊戰再次將它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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