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俄媒體2013年2月27日報道，俄新任國防部長紹伊古近日簽署相關文件，下令恢復在2009年“新面貌”軍事改革中完成“師改旅”整編的俄兩支著名部隊—“塔曼”旅和“坎杰米洛夫”坦克旅的師級編制，并正在研究將一些部隊重新改回師級單位，以及恢復在俄羅斯沿襲了上百年的準尉制的方案。根據相關命令，這兩支部隊將在今年5月9日勝利日閱兵式上以師級單位的身份重新展現在世人面前。這一事件表明，俄軍正在重新認識和評估陸軍部隊“師改旅”的合理性，探尋切實符合自身國情的陸軍作戰部隊編制。
陸軍部隊編制體制再次調整的背景
這次俄國防部高層決定重新恢復兩支著名部隊的師團級編制確實事出有因。這與前任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在“新面貌”軍事改革中激進推行“師改旅”整編方案密不可分。回想在2008年底的改革伊始，正是謝爾久科夫迫不急待地連發2道提速令，要求加快軍隊職業化改革進程和陸軍改革步伐，將原計劃到2012年需要用4年完成的“師改旅”整編壓縮到1年內完成，即在2009年底前基本結束。這種不切實際的改革措施導致了俄陸軍“師改旅”整編的大躍進。俄軍在1年之內匆匆完成了絕大部分陸軍師、團部隊的“師改旅”整編，裁撤了大批具有悠久歷史傳統和卓越戰功的部隊，其中包括陸軍最有傳奇色彩和影響力的王牌部隊—第2近衛摩步師（“塔曼”師）和第4近衛坦克師（“坎杰米洛夫”師），并一度撤銷了集團軍編制，成立了“戰役司令部”取而代之。這種不經過充分調研和論證，不考慮重點戰略方向和區分不同類別部隊的“一刀切”整編方式，使陸軍的戰斗力受到大幅削弱，當時就受到許多軍事將領和專家的強烈反對和抵制。尤其是歷經了上百年戰火錘煉的團級部隊編制，被認為是俄陸軍基層部隊的精神依托，擔當著既承上啟下、又能獨立發揮關鍵作用的角色，這一級部隊的徹底消失對俄陸軍戰斗力影響極為深遠?？梢哉f，這種在巨大的爭議聲和阻力中推進的“師改旅”，早已為今天的重新翻盤埋下了伏筆。
2012年11月6日，由于國防部系統曝出一系列腐敗丑聞，俄總統普京下令解除了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的職務，任命莫斯科州州長紹伊古為俄國防部部長。紹伊古一上任就廣泛聽取各方意見，緊急叫停了謝爾久科夫繼續涉及軍事教育、軍事科學、軍隊醫院和移交軍營等引起諸多爭議的改革計劃，并決定對此前實施的部分軍事改革計劃和國防訂貨進行調整。此次俄國防部決定恢復兩支著名部隊的師級編制，就是對“新面貌”軍事改革的不顧俄軍實際的“一刀切”做法的否定，下一步還將研究出臺多項措施，系統糾正和調整“新面貌”軍事改革中不符合俄羅斯國情軍情的做法。
俄陸軍“師改旅”整編推進情況
在此次“新面貌”軍事改革中，俄陸軍改革的重點之一就是完成“師改旅”整編和轉型。2009年，俄軍根據“新面貌”改革計劃，大刀闊斧地對陸軍所有部隊進行了“師改旅”的壓縮整編，初步完成了85個旅的整編組建，俄總參謀部宣布“如期”完成“師改旅”整編任務。不過，根據有關資料，俄軍在2010年又補充組建了8個“新面貌”旅，包括6個摩步旅、1個工程旅和1個防空導彈旅，并撤銷了不合實際的“戰役司令部”，恢復了集團軍編制。2011年3月，俄軍再次補充組建了21個“新面貌”旅，包括3個諸兵種合成旅、1個導彈旅、2個炮兵旅、3個防空導彈旅、9個偵察旅和3個工程旅。截至2012年底，俄陸軍基本完成了軍事改革框架內所有“新面貌”旅的組建工作，作戰部隊總數量約為114個“新面貌”旅，1個機炮師和17個獨立團。其中，擔負主力作戰任務的諸兵種合成旅約55～60個，其余均為單一兵種作戰旅，陸軍總兵力約為27萬人。雖然根據俄總參謀部宣布，整編后的“新面貌”旅基本做到了人裝滿編，全員全訓，戰備轉換能力“從原來的1天提高到現在的1小時，可在受領任務8小時內全員齊裝向集結地域運動”。但據俄有關媒體卻在2012年底透露，目前俄軍仍有數十個“新面貌”旅的人員和裝備嚴重不足，訓練水平低下，根本達不到所承擔戰備值班任務的要求，俄總參謀部正計劃將這些旅改編為直接受軍區領導的獨立營。
針對以上情況，許多俄軍事專家認為，目前俄陸軍部隊數量和編制員額，不足以滿足主要戰略方向上的戰備需求，特別“旅”是作為戰術兵團取代“師”，打破了近60多年來俄軍所奉行的大縱深作戰理論及與之相應的編制體制，對陸軍整體戰斗力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從作戰能力上講，“新面貌”旅作戰人員僅有3000～4000人，其戰斗力不可與13000多人的師同日而語，這導致俄軍在一些重點戰略方向上防御力量明顯不足。如僅在西方一個戰略方向上，俄軍就面臨北約27個國家（不含美軍）24個師、254個旅及各種獨立團，共約1.3萬輛主戰坦克、2.5萬輛裝甲車和1.55萬門各式火炮的地面作戰力量的威脅。雖然從目前國際形勢來看，大規模地面戰爭的形態已經不大可能出現，但北約國家并沒有大規模裁減常規兵力，仍然保持著強大的陸軍地面作戰力量。一旦國際局勢風云突變，俄軍現有陸軍實力無法對付北約如此強大地面作戰力量的威脅。因此，這也是此次俄軍決定恢復西部軍區所屬2支王牌部隊師級編制，并考慮恢復遠東地區一些部隊師級編制的原因之一。
下一步俄陸軍改革調整及裝備建設重點
2013年2月27日，俄軍召開了由國防部和軍兵種高層參加的國防部擴大會議，進一步討論和明確了下一步軍隊改革和建設目標。俄總統普京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要求軍隊在未來3年內加快改革和裝備升級步伐，以抵制美國和北約“破壞戰略平衡的圖謀”。對于陸軍而言，俄國防部正在研究分階段將一些重點戰略方向上的陸軍摩步旅重新改回師的方案，并決定恢復在“新面貌”改革期間被裁掉的數百個軍兵種司令部機關崗位和大批高級軍官的職務，歸還軍區對中高級干部的任免權限，讓真正懂軍事的人來指揮軍隊。此外，還要恢復被錯誤取消了的5.5萬名準尉編制，為基層部隊提供大批具有豐富經驗的專業人才，切實夯實戰斗力基礎。
在裝備建設領域，根據俄新一屆國防部領導層的指示，俄軍將糾正謝爾久科夫時期對國內軍工科研企業的偏見，改變傾向于購買西方軍事技術裝備的思路，如法國的“西北風”級兩棲攻擊艦、以色列的無人機和意大利的裝甲車等，將主要采購計劃和經費放在國產武器裝備上。根據相關計劃，俄陸軍將繼續加快對現役T-72/90系列主戰坦克、BMP-2/3系列步兵戰車和各種火炮等主戰裝備的信息化升級改造步伐；加速采購列裝S-300V4、“山毛櫸-M3”、“道爾-M2U”等遠、中、近程防空反導系統，以及“伊斯坎德爾-M”戰役戰術導彈系統等新型信息化裝備；加快以“星座-M”戰術自動化指揮系統、“艦隊”主戰坦克、“勇士”中程防空導彈系統等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化指控系統和主戰裝備的研制列裝速度，力爭到2015年使俄陸軍現代化裝備比例達到30%，初步滿足信息化戰爭對陸軍作戰能力的要求。
啟示與思考
整體而言，俄軍“新面貌”軍事改革已進入更新軍隊裝備和完善配套改革及后勤保障機制的第二階段。分析認為，此次俄國防部做出的局部調整，并不意味著完全否定“師改旅”的成果，將陸軍部隊全部恢復為師團編制。但從近期其出臺的多項調整措施可以看出，曾經在2009～2010年轟轟烈烈推行的“新面貌”軍事改革，確實給俄陸軍造成了許多“硬傷”和“后遺癥”，不僅嚴重損害了部隊的戰斗力，并付出了巨大的經濟代價；而且再次暴露出俄在軍事改革中缺乏科學規劃論證，輕率放棄自身優良建軍思想和傳統，脫離國情軍情實際的不成熟一面，經驗教訓值得借鑒和深思。
文/宋新斌 原載《現代軍事》2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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