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預料,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Vladimir Putin)站在國際足聯(FIFA)一邊,強烈反對美國“公然企圖將其司法管轄權拓展到其他國家”。 普京在制度化腐敗上極具發言權。FIFA這個足球運動的國際管理機構,幾近完美地詮釋了制度化腐敗的運行方式,幾乎可以和維克托·亞努科維奇(Viktor F. Yanukovych)總統治下的烏克蘭比肩。已被趕下臺的亞努科維奇曾是普京的傀儡,他當政那段時間,烏克蘭對俄羅斯可謂俯首帖耳。
美國的影響力一直困擾著普京。他聲稱,不論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美國指手畫腳,意圖顛覆俄羅斯以及曾經隸屬于蘇聯帝國的國家。因此,美國司法部劍指FIFA之舉,與俄羅斯的地緣政治理論完全契合(此外,普京當然也擔心將于2018年在俄羅斯舉行的世界杯。他理應如此。要說這屆世界杯會是1936年柏林奧運會的再現可能有點夸大其辭,但也不算太離譜。)
沒什么好驚訝的是,俄羅斯的很多將領和官員開口閉口都是核武器,甚至威脅可憐的小國丹麥要滅掉它的海軍;同樣沒有什么好驚訝的是,他們公開表示,不惜動用核武庫里的每一件武器來捍衛被其收入囊中的克里米亞的領土(俄羅斯悍然把管轄權拓展到了那里)。普京比任何人都理解武力這門語言。他知道武力二字會讓很多歐洲國家神經緊繃。
事實上,沒有任何事值得我們驚訝。普京已經將矛頭對準西方,他把反對西方社會的立場視為維持其統治的粘合劑,而不是把融入西方社會視為俄羅斯走向進步的康莊大道。一如既往地,他把收買人、損害人、威脅人當成了畢生的事業。
其原因或許是2011年末莫斯科街頭發生的抗議活動;或許是認為當年早些時候西方國家在利比亞問題上背信棄義;或許是隱約覺得美國有那么一刻露出了疲態;或許真實原因是烏克蘭腐敗至極的亞努科維奇政府在一場人民起義中被推翻了;或許只不過是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克格勃(KGB)特工蘇醒了過來,渴望重現蘇聯帝國逝去的榮光。說到底,上述原因都不及這樣的現實重要:普京決定通過編造西方社會試圖圍剿當今世界第一大國的故事,在俄羅斯挑起民族主義的怒火。過幾天,七國集團峰會將在普京缺席的情況下召開。普京當然會缺席。俄羅斯總統已經對那個“俱樂部”的規則失去了興趣。現在,同它進行有限度的對抗更符合他的利益。
克里米亞被吞并已經15個月了。有幾件事現在變得很清晰。總體而言,這些事情令人感到不安。首先,莫斯科侵占烏克蘭一大塊領土,并在烏克蘭東部挑起了一場小規模戰爭,導致6000多人喪生,美國卻在一定程度上默不作聲,真的是這樣。美國甚至不是明斯克協定中的一方;該協定存在嚴重缺陷,本來旨在化解沖突,但看上去更像是維持沖突的現狀。
是的,華盛頓確實表達了一些憤怒之情。美國國務卿約翰·克里(John Kerry)上個月也確實在索契與普京進行了會談。但重要的是,對于俄羅斯的侵略行徑,美國的缺席程度即便在十年前也是不可想象的。在明斯克協定的后續會談中,你往往會看到一名烏克蘭官員,一個俄羅斯人,以及烏克蘭東部分離地區的兩名代表共處一室。一對三可不是什么通向進展的可靠途徑。
代替美國地位的是默克爾領導的德國。她經常與普京交談,也一直在坦率地譴責他的行徑。如果沒有德國,對俄羅斯的制裁就不會獲得有效的協調。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仍然存在。從本質上說,戰后的德國是一個和平主義大國。對于絕大多數德國公眾而言,提到武力就相當于是在進行詛咒。為烏克蘭提供武裝,讓它能進行公平的較量(并提升外交解決沖突的機會)當然會遭到默克爾的拒絕;其實本不該這樣。武力恰恰是普京采用的手段,來達成其心愿:讓烏克蘭領土縮水,無法正常治理,偏離其雄心勃勃的西化道路。這成了莫斯科最重大的勝利,也是柏林和華盛頓最重大的失敗。
爭奪烏克蘭的戰斗將會很漫長。目前沒有速效的解決方法。在波羅的海展示北約的決心和存在感非常重要,那里的三個北約國家感到無助并非杞人憂天;它們應該獲得支持。鞏固和改革北約,以迎接普京新的威脅,這非常重要。在烏克蘭能夠再度控制本國的邊界之前,不要放松對俄羅斯的制裁。普京正在通過左翼右翼政黨——希臘的激進左翼聯盟(Syriza),法國的國民陣線(National Front)——試探著盡量削弱歐盟和西方。猶猶豫豫可不是應對之道。
文/羅杰·科恩 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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