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合作
那么,這是否總是需要在相同的“單一制度結構”下進行呢?
新問題會層出不窮。這些問題需要在同一機構中相同層次和同一種合作模式下解決嗎?
對此,我深表懷疑。
我們所需要的靈活性,比歐共體近來所能允許的架構還要大。
單一的制度結構天然傾向于將過多的權力交給中央當局。
共同外交政策將繼續按照一項單獨的條約(a Separate Treaty)執行,這是一件好事,它既不受歐洲法院的束縛,也不允許委員會隨意發起倡議。
如果“歐盟”擴展到新領域,那么必須將它限定在授權明確的單獨條約之下。
為什么每一項新的歐洲倡議都需要共同體所有成員的參與呢?
有時情況是——特別是在歐共體擴大后,只有部分共同體成員愿意進入下一步的一體化階段。
在此,我要向約翰·梅杰(John Major)表示敬意,他成功地說服其他11位成員國政府首腦,他們可以在條約之外,在允許英國不參與的情況下,推行新的社會政策。
它開創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先例。
一個擴大后的共同體只有在這種靈活性的基礎上才能發揮作用。
我們的目標是建立一個多層級的歐洲,其中,由不同國家組成的特別小組——例如申根集團——在個案基礎上形成不同程度的合作與整合。
這樣的結構或許缺乏方格紙般的整潔,但它可以適應后共產主義時代歐洲的多樣性。
歐洲議會
聯邦主義的支持者無疑真誠地認為,我們可以通過賦予歐洲議會更多的權力來適應這種多樣性。
但民主需要的遠不止于此。
要實現歐洲真正的民主,你需要一個建立在單一語言基礎上的全歐的公眾輿論;成員國都以類似的方式理解全歐范圍內各政黨的政綱;而且,全歐洲政治辯論所用的政治和經濟的概念在任何地方都有著相同的意義。
那么,我們就會處于與哈布斯堡帝國議會相同的地位。
哈布斯堡議會
那個議會是出了名的失敗。
它有幾十個政黨,十來個民族的議員——德國人、意大利人、捷克人、波蘭人等。
政府想做任何事情——比如1889年,適度提高征兵名額——都要很長時間,因為各方的利益都要得到安撫。
如果一方不滿意,他們的發言人就會采取阻撓的辦法——用俄語發表冗長的演講、敲桌子、扔墨水瓶,甚至還有這樣一個場景,來自布拉格的德語大學的法理學教授吹起騎兵的號角。
措施無法(經議會)通過,預算只能靠頒布行政命令通過。
任期最長的首相塔菲伯爵(Count Taaffe)表示,他在政治上最大的抱負就是實現各方都可忍受的不滿——這對歐共體即將到來的危險倒是個不錯的描述。
由于議會的不負責任,哈布斯堡王朝只能依靠官僚統治。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比利時和荷蘭的共同之處如此多,但仍然在1831年分離。
瑞典和挪威的共同點甚至更多,卻也在1905年分離。
在現代,這似乎是一條簡單明了的規則,即包含兩種語言的國家,即使它們非常相似,最終也必然分道揚鑣,除非一種語言吸收另一種語言。
一個聯邦歐洲
主席先生,有時我不禁認為,歐洲委員會和歐洲聯邦主義者正在創建的新歐洲(體制),既不能滿足成員國的需要,也不符合歐洲人民的愿望。
事實上,這個歐洲匯集了我們這個時代所有最突出的失敗。
人為構造巨型國家(mega-satate)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而歐洲聯邦主義者現在正拼命地想要制造一個。
瑞典式的福利國家已經失敗——甚至瑞典本身也失敗了。而歐洲國家主義者繼續推進他們的社會政策。
法國和德國的大規模移民已經鼓勵了極端主義政黨的發展。而歐盟委員會還在繼續敦促我們取消邊境管制。
如果歐共體朝著大多數成員國政府和委員會希望的方向推進,那么它們將制造一個催生不安全、失業、國民怨恨和民族沖突的結構。
不安全——因為歐洲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將加劇歐美的緊張,甚至兩國的關系有斷絕之虞,而美國正是歐洲大陸的安全基石。
失業——因為推行監管政策會提高成本,并使歐洲工人失業。
國民怨恨——因為隨之而來的單一貨幣和單一的中央經濟政策,將會使一國的選民憤怒,卻又無力改變狀況。
民族沖突——因為富裕的歐洲國家面臨著來自南歐和東歐的移民潮。
同樣在歐洲內部,單一貨幣的影響、工資管制以及社會成本的提升必然會導致以下兩種后果之一。
其一,必然有大量資金從一國轉移到另一國,我們實際上承擔不起這種后果。
其二,會有大量的移民從不富裕的國家移民到更富裕的國家。
然而,如果提供給我們的未來包含了如此多的風險,卻沒有多少真實的好處,我們可能就要問一下,為什么這一切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答案很簡單。
幾乎每個歐洲國家都拒絕對真正重要的問題進行辯論。
抉擇
我們的選擇很明確:要么通過各國政府、議會之間的合作來實現對歐洲的民主控制——這些政府和議會擁有合法性、富有經驗和人民的關系密切。
要么,我們把決策權移交給一個遙遠的、操著多語言的議會,它不對真實的歐洲公眾輿論負責,而且愈發屈從于一個強大的官僚機構。
任何關于集中主權(pooling sovereignty)的誤導性言論都不能改變這一點。
歐洲和世界
主席先生,在本世紀的大部分時間,歐洲給國際事務帶來的都是問題,而不是解決辦法。歐洲共同體的締造者有意識地嘗試改變這種狀況。
歐洲的民主和繁榮將成為其他大陸其他民族的榜樣。
有時,這種觀點變得過于雄心勃勃,以至于認為歐洲是介于東西方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第三股力量。
這種做法一向建立在一種災難性的幻想之上——西歐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放棄美國提供的軍事防衛。
既然共產主義勢力已經撤退,蘇聯的坦克和導彈對歐洲核心地區的威脅已經消失,那么歐洲與美國脫鉤的舊趨勢就有可能再次出現。
這是歐洲人必須警惕的事情——美國也必須意識到這一點。
來源:保守主義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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