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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新覺羅:一個姓氏的百年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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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影竟成“愛新覺羅認證”

“我們家那時候還好,周總理保護了我們。”2014年12月22日,38歲的金鑫對《Vista看天下》記者說,她的祖父溥任又名“金友之”,是溥儀、溥杰的異母弟,醇親王載灃之子。

載灃四子分別為溥儀、溥杰、溥倛和溥任。溥儀無后,溥倛3歲早夭,溥杰的兩個女兒,一個去世多年,另一個定居日本,改了日本姓。載灃的女兒們也都去世。溥任和他的子孫被認為是末代皇族后裔最“正統”的一支。

金鑫的父親金毓嶂出生于1943年,在父親溥任和祖父載灃身邊長大。1947年,為避免國民黨軍警特機關強占王府房舍,載灃和溥任利用空余房屋辦了一所小學,溥任擔任校長。后來這所小學合并到公立學校,溥任調到其他小學當老師,直到1988年退休。載灃于1951年去世,葬于西郊福田公墓。

金毓嶂降生的地方——北京后海北河沿的醇親王府如今已被改為宋慶齡故居。1949年,載灃將醇親王府全部房屋售與國立高級工業學校,這是清朝所有王府中最后一個售出的。之后,一大家子搬出象征身份和地位的王府,輾轉好幾個胡同,才最終定居下來。

金毓嶂記得第一次見到溥儀的場景。那是1959年的一天,他在家中看到了這個剛剛被特赦的伯父。“覺得他傻乎乎的,挺新鮮”,“跟見面的每個人包括小孩都握手”,“手很有力量,仿佛是個很有生命力的人”。在北京市東城區政協一間上世紀九十年代風格的辦公室里,金毓嶂對《Vista看天下》記者說。金毓嶂現任北京市東城區政協副主席、北京市民委副主任。

那天,金毓嶂家里來了不少親戚,每人自帶二兩糧票,湊成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我雖然出生在舊社會,但我的學生時代卻趕上了新社會。……和當時所有的孩子一樣,受到國家和社會很好的培養教育。”金毓嶂在2013年出版的回憶錄《生正逢時》中寫道。

但家庭出身還是在某些時刻給金毓嶂造成影響,比如上大學選擇專業。“我們聽從父親的建議,因為家庭身份特殊,從事的工作最好不涉及政治……”金毓嶂后被北京地質學院錄取。1968年,他畢業分配到青海省地礦局下屬的青海地質二隊。直到1985年,他才調回北京,進入崇文區政府環保辦公室工作。

而對1976年出生的金鑫來說,特殊身份帶給她的印象,是“從小就見慣了一群群來找爺爺和父親的人”,他們都自稱愛新覺羅家族后裔,希望得到溥任和金毓嶂的認證。

有時候,來個人跟溥任合個影,過段時間,這張照片就出現在報紙上,作為此人是愛新覺羅家族成員的證據。“我爺爺本來是特別nice的一個人,只要找來的都會接待。但騙子實在太多了,他和我父親就很少見這些人了。”

周圍人終于都叫他“恒鈦”了

轉眼就是1978年。對愛新覺羅家族的人來說,這是一個轉折的年份。

那一年的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各級政府陸續制定了諸多優惠政策,如增加滿族考生在各級高校的錄取人數;增加滿族聚居地區的財政撥款;成立滿族自治縣;建立少數滿族學校等。滿族人口也隨之直線上升,1978年全國滿族人口265萬,1982年即升至429萬。

皇族后裔的身份,再也不是累贅。

1979年年初,金建華利用寒假到北京“認祖歸宗”。他找到了許多家族長輩,如溥杰、溥任,還有已去世祖父的兄弟溥佐、溥佺等人,一一詢問家庭情況。他還記得當時溥杰住在一個四合院里,“大紅門,有黑白電視,門口還有站崗的,國家安排的”。

回到內蒙古后,他決定改名。“恒鈦”是兒時長輩按照輩分給他取的名字,一直沒正式用過。雖然謹慎的父親建議他再考慮一下,但他當時回答說:“考慮好了,都二十多了,應該認祖歸宗,就算再有一次運動就挨了唄,不能因為運動就把自己的姓改了。”

改名十分順利,但身份證上的這個新名字并沒什么人叫,熟悉他的人,還是習慣叫他金建華。

也是在這一年,在戲劇、繪畫、書法等領域的圈子中,這個落寞許久的姓氏開始顯露崢嶸。

溥佐、溥佺(松窗)、毓嶦、毓峨等人開始將自己的書畫放到一起展覽、出售。這些展覽多標明“愛新覺羅家族”字樣,逐漸形成了“愛新覺羅畫派”。還在內蒙古的恒鈦也開始參與這個圈子的活動。

即便是自幼受父親金毓巒和大伯毓峨指點,恒鈦也是在“認祖歸宗”6年后的1985年才得到了家族書畫圈的認可,其作品最終進入在香港和澳門舉行的家族畫展。

“不是說是這家族的人,畫就能賣錢。”恒鈦說,血統并不是進入家族書畫圈的充分條件。在書畫圈,愛新覺羅畫派被評論為“將中國最傳統的書畫技法精粹保存并延續至今,正統卻不保守,細膩不失氣韻”。

“我們的畫延續了共同的特點,但又各有特色。是這家族的人但沒有得到這種傳承的,不能算是這個畫派。”恒鈦列舉了四五十個名字,稱只有這些人才算該畫派成員。

1980年代,恒鈦在內蒙古擔任過旗政協副主席、自治區政協委員,還在教育局工作過。他一直想回到北京。1993年,他得到了調動到河北省三河市文化館的機會,在這個新的環境,周圍人終于都叫他“恒鈦”了。

2006年內退后,他擔任了中國書畫研究院副院長。如今,他住在燕郊一座居民樓中,離北京很近了。“我們家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了,我弟弟妹妹都還在內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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