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聽聞明瑞大敗、身亡訊息,震怒憤恨無比,將額爾登額逮捕進京,處以磔刑,同處北路軍的云南提督譚三格也被處死。
中緬第三次戰事,緬甸戰略戰術對頭,北路堅守要隘,南路堅壁清野、誘敵深入,終于將清軍擊敗、驅逐出境,但也暴露出了緬軍不擅長平野決戰、不善打殲滅戰的弱點。清軍自最高統治者至前敵指揮,不明敵情,盲目輕敵,純粹自取其敗。但清軍在作戰中也給緬軍沉重打擊,迫使緬甸在今后作戰不大敢野戰,而是選擇以守為攻。
六、四戰
明瑞軍大敗,外加也逐漸知道緬甸內部并未分崩離析,而是新興強權,暹羅也被其所滅等等,乾隆開始對緬甸的國力、軍力有了相對清醒的認識。將其納入版圖的話不再提了,但喪師辱國之仇無論如何必須報,起碼要把緬甸打痛打服,老老實實當個藩屬國。乾隆于是很憤怒地不理緬甸陸續發來的求和文書,開始調集精兵強將,準備發動更大規模的進攻。任重臣傅恒為經略,阿里袞、阿桂為副將軍,舒赫德為參贊大臣,鄂寧為云貴總督。原來跟隨明瑞出征的滿洲兵調回,增調13000滿洲兵以及9000貴州兵入滇,后來又加派1000滿洲兵2000福建水師。同時,也放下天朝面子開始考慮聯系暹羅等國共同出兵,暹羅國破消息傳來后才死心。
乾隆還斗志昂揚,手下卻有人開始嘀咕緬事難辦了。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四月,先期到滇的舒赫德及鄂寧聯合上奏,說征緬有五難。一是辦馬難,按滿兵一萬、漢兵三萬出兵規模算,戰馬、馭馬需十萬匹,急切難辦。二是辦糧難,按四萬兵、十萬馬算,單十個月就需糧42萬石,全省倉糧也不過35萬石,缺口很大。三是行軍難,從內地永昌到邊境就路難走,邊外地形更差。四是轉運難,單從永昌運糧到邊境,按三夫運米一石算,就需百余萬人次,而如果到了邊外,內地人不愿意出邊,人煙稀少,雇夫幾乎不可能。五是氣候難,水土不適,歷次戰事病故或因病失去戰斗力者比戰場死傷還多。兩人最后結論就是,對緬甸戰事勝算不大,不如設法招致緬甸投誠算了。應該說,這兩人總結教訓還算總結得不錯,可惜不對乾隆胃口。雖然對緬戰事連續失利,乾隆依然感覺良好,認為我大清勢當全盛,認真起來,將緬甸打得屁滾尿流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于是怒發沖冠,痛罵兩人乖謬無恥,很快將兩人降職調任。
大軍遠征,特別是出征境外,后勤向來是大難題。明瑞全軍共征用馬驢牛八萬余,其中馬萬余,馭獸多為牛只,牛只半路還被宰殺當糧,即時如此,一半糧食還是要從緬甸當地取得。二十年后,乾隆出兵越南,只是一萬兵打到河內,就動用了七八萬民夫,也才勉強保持供給。因此,乾隆要再次大舉征緬,準備時間還是比較匆促,以馬騾為例,從貴州四川湖廣河南等地只搜括了兩萬余匹馬、六千匹騾,只能規定滿洲兵有馬,綠營兵不給馬。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四月,經略傅恒到達永昌。清軍將領們大約也吸取了以往多次被緬甸斷后路的教訓,經多次商議后,決定進攻方向選定中緬邊界北段,即一路從伊落瓦底江(清朝時稱之為大金沙江)上游戛鳩經孟拱(今緬甸密支那之西)、孟養(今緬甸密支那),另一路由蠻暮、老官屯取孟密,再配以水師,全軍水陸并進、夾大金沙江而下,直取木梳、阿瓦。南段與緬甸接壤的宛頂、普洱處,只保留少量兵力牽制。因為大金沙江在云南境內支流大盈江不能行船,要到蠻暮附近,才能通航,所以清軍在五月就派數千兵馬及數百工匠到蠻暮上游野牛壩打造戰船。
七月二十日,清軍誓師出征。八月初二,傅恒率八千余兵自戛鳩渡大金沙江,深入緬屬孟拱、孟養土司地帶,緬軍原駐數千兵都退至新街附近的老官屯,并未在此設防,所以傅恒行程2000多里,兵不血刃,唯一成果是招降孟拱土司,而因為氣候道路問題,傅恒遲遲未到蠻暮附近。而此時阿里袞、阿桂早已經率清軍一萬五千余人,造好戰船,水陸并進,于九月由野牛壩出蠻暮,九月十八日在兩江交會處甘立寨,發生激戰,清軍以火炮擊沉緬軍三艘戰船,擊退了攔截的緬甸水師,水師由大盈江出至大金沙江,陸上兵馬也到達新街附近,并派數千兵渡江到西岸哈坎扎營,打通水路,控制兩岸。然后由哈坎派兵2000接應傅恒南下。九月二十九日,傅恒才到達哈坎。此時,傅恒已經知道西岸難行,被迫改變原先指揮西路軍沿西岸攻占木疏(今緬甸甘布魯),由陸路直取阿瓦的計劃,而是指揮東路軍與新街、老官屯緬軍主力決戰。十月初二,傅恒過江東清軍主營指揮作戰。
清軍大舉進攻的消息已經傳了一年,緬軍這時也打探清楚清軍進攻方向,幾乎調集齊主力在新街、老官屯一帶夾江與清軍對峙。清軍此次出征,名義上動用滿漢兵六萬,但因為后勤限制,實際前線只有28300兵,扣除畹町駐兵1500以及普洱駐兵3500,出關只有23300兵,再扣除沿路臺站駐兵4400,新街、老官屯前線清軍只有18900兵(其中水師3000)。緬軍全軍無精確數字,但應不下三萬,而以前俘虜的數百法國兵也在緬軍中服役。所以,這次中緬主力對撼,依然是緬甸兵力占優,但因為雙方野戰能力有一定差距,整個戰役過程,還是清軍長期保持攻勢,而緬軍基本保持守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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