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f the truth is often a great lie.

新抵消戰略是對中國的戰略欺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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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縱觀歷史,世界格局總是由大國之間關系與相互博弈的結果所決定的。你死我活的軍事競爭,與其“死磕”不如用“巧勁”,讓有限的力量化為致勝之道,從更基礎的層面來解決問題。在軍事和戰略競爭領域,“抵消戰略”就是利用自身獨特優勢,尤其是技術優勢,以抵消對手數量優勢,最終削弱對手力量并贏得競爭。美國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一直保持軍事優勢甚至軍事壟斷,即是憑借其長遠戰略眼光和創新精神,充分利用其技術優勢,在正確的時間開發出能改變游戲規則的新武器系統或新作戰方式,從而一舉“抵消”對手耗盡人力物力取得的平手態勢或微弱優勢,一而再再而三把對手遠拋到身后。

既然將目前的抵消戰略冠之以“新”,就必是與“舊”相對。第一次抵消戰略發生在20世紀50年代,與艾森豪威爾政府的“新面貌”戰略密切相關。在此戰略指導下,美國依靠其首先取得成功的核武器技術優勢,構建出強大可信的威懾力量,抵消并壓制住蘇軍咄咄逼人的軍事態勢。但這種依賴核武器的抵消戰略所帶來的短期紅利未能長久,卻給美國帶來了一些相互關聯的政治和軍事后果,由此打開的核武器“潘多拉魔盒”也讓世界備受其害,該戰略的實施還直接導致美國陸軍遂行大規模非核常規戰爭能力有所下降。第二次抵消戰略發生在20世紀70年代中期,即冷戰高峰及軍備競賽的熾熱年代,華沙條約集團的常規兵力優勢讓北約集團備受壓力。美國國防部在哈羅德·布朗部長及威廉·佩里副部長領導下,明智地優先發展其電子和信息技術優勢,研制出制導導彈等顛覆性武器系統,有效抵消了華約集團的坦克集群等常規兵力的數量優勢。該戰略取得了巨大成功,開創了一個美國軍事技術占主導地位的時代,同時也極大提升了美國軍事、技術、經濟等許多領域的優勢甚至壟斷地位,最終拖垮了以前蘇聯為首的華約集團。由此可見,抵消戰略總是發生在軍備競賽及美國感受到重大壓力的時刻。

近年來,類似冷戰時代的軍備競賽或許沒有形成明顯陣勢,但大國競爭——包括守成大國與新興大國之間的全面競爭——正越演越烈。新興的中國及復興的俄羅斯迅速崛起,綜合實力日益增長。與此同時,美軍陷入持續十多年的全球反恐軍事行動,耗資巨大,恢復元氣有待時日,國內經濟增長乏力,導致國防預算大幅削減,美軍的整體軍事優勢逐漸下降。驚回首,對手追趕,形勢逼人,美國新國家安全中心在2014年12月2日向眾院武裝力量委員會提交的證詞惟妙惟肖地稱之為“pacing threat”。壓力之下,一些戰略專家自然回想起“抵消戰略”。如何借助美國當前占重大優勢的電子、信息、網絡、太空、無人系統等新興領域的高技術,在有效利用現有國防資源和提高美軍整體作戰效能之間尋找平衡點,再一次拋開對手而繼續維持美軍已經保持幾十年的軍事技術優勢,從而確保美國的國家安全? 這一切,正是美國國防部與美國戰略研究界,特別是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的安德魯·馬歇爾的弟子們再次思索的問題。思索的一個結果,就是借鑒前兩次抵消戰略的經驗和教訓,創造性延續馬歇爾的運用技術優勢克服對手數量優勢的競爭戰略思維,開創新思路新武器新軍事變革和新作戰樣式。新的“抵消戰略”應時而生。

早在1976年,馬歇爾為福特政府提交的《在持久的政治軍事競爭中同蘇聯進行軍事角逐的戰略》中就引入了競爭戰略(CompetitiveStrategies)這一概念,睿智的馬歇爾在報告中指出:“一個國家應該尋求機遇發揮自己的一種或多種獨特能力,以期在具體領域和整體上獲得競爭優勢。”這個充分運用己方獨特能力的競爭戰略,為日后美國國防部獲取對蘇戰略優勢提供了戰略指導。競爭戰略的要素包括競爭領域、競爭對手、競爭策略、競爭手段等,并著眼于從政治、經濟、外交、軍事、技術、人才等不同的角度審視競爭優勢,一個合適的競爭戰略就意味著所采取的行動會給對方施加極大的應對成本,最終遏制或戰勝對手。事實上,自美國國防部20世紀70年代中正式啟用以第二次“抵消戰略”為手段的競爭戰略,直到冷戰結束,幾乎所有國防戰略、軍事戰略以及重大行動背后,無不體現出了馬歇爾在1976年提出的競爭戰略思維。眼下美國國防部所倡導的新“抵消戰略”,可以說是在新的戰略背景與戰略需求下,馬歇爾競爭戰略思維的延續;此一新抵消戰略的提出,顯然有其歷史的根源和必然,亦有其環境和時機下的戰略需求。

新抵消戰略的戰略需求

二戰結束至90 年代初,美國國家安全部門在戰略管理上,主要是針對相對和平時期的競爭,著力保持并提高美國懾止蘇聯采取損害美國利益行為的能力。但隨著世界進入新的發展階段,亞洲的興起和歐洲的不振、與伊斯蘭極端分子持久廣泛的斗爭、包括核武器在內的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擴散、持續快速的科學技術發展,以及,最迫切的,美國軍政研究界界定的反介入/ 區域拒止(A2/AD)環境的生成,這一切使美國戰略界認為,必須對優先發展目標的界定做出相應的調整。

不同于前兩次“抵消戰略”所處的那樣清晰而緊迫的威脅性國際環境,美國的戰略家們普遍認為,雖然現在及可見將來直接的威脅降低了,但卻更加復雜和多元。十年反恐戰爭之后,美軍尚處在一個戰略調整期和相應的新作戰概念思考期。盡管在2015年1月8日美國國防部聯合參謀部簽發備忘錄(DJSM 0009-15),正式將“空海一體戰”作戰概念更名為“聯合全球公域介入與機動”概念(Joint Concept for Access and Maneuver in the Global Commons (JAM-GC)),亦即在作戰概念層次,繁雜的思維和軍種競爭逐漸顯現出頭緒。但在戰略指導層次,依然沒有一個等同于像當年“遏制”和“靈活反應”那樣明確的戰略框架。如果說,新抵消戰略將建立在參聯會主席鄧普西將軍對美國面臨的挑戰和威脅的總結之上的話(威脅主要來自中國和俄羅斯,伊朗和朝鮮,基地組織和跨國犯罪組織,以及網絡空間),顯而易見的是,新抵消戰略將要應對多種不同而復雜的戰略挑戰。換言之,對美國而言目前和將來的戰略需求是復雜的、模糊的、不確定的、多樣化的。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競爭領域的不確定性。世界多元化以及復雜的國際環境迫使美國在長期防務或國家安全戰略上必須考慮這些復雜的安全環境問題。特別是隨著軍事技術的不斷發展,未來戰爭的特點也有顯著的不確定性:新型武器不斷面世,也就相應地要求用新的作戰思想與新的軍事編制來充分利用這些新技術。美國應該采用什么樣的戰略來應對更為復雜的國與國之間的競爭?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但世事難料,戰略的實施總會受制于所在環境中的那些不可預測的各種變化。

二是競爭對手的模糊性。美國戰略研究界普遍認為,美國在東亞地區的利益最容易與中國的核心利益相沖突,然而中美雙方又有著重要的共同利益,美國需要一套為保護其東亞利益與中國開展激烈競爭同時又要與之進行全球合作的艱難平衡策略。另一方面,美國在亞太軍事戰略的重點是中國,這又是毫無懸念的,這個重點中包括了一系列懸憂的問題。例如,如何建立美國主導下的亞太安全框架;如何威懾中國對鄰國使用武力;如何確保美國軍事力量的前沿存在,在必要時支持同盟伙伴國。他們還認為,盡管中國不大可能在世界其他地方與美國競爭,但中國人民解放軍日益強大的A2/AD能力會讓今后美國軍隊更難介入亞洲矛盾和沖突。

三是競爭策略的復雜性。鑒于世界各地存在著諸多潛在的安全挑戰,美國獨立國防小組在對2014年《四年防務評估報告》的評論中認為:“必須能夠拒止一個以上的潛在對手趁亂而來的進犯”。即:美國武裝部隊的規模和結構應該要能在一個戰區內威懾并擊敗大規模進犯,最好是與區域盟國和友邦協同運作,同時在其它多個戰區內決定性地威懾或挫敗趁亂而來的進犯,不讓對手達到目的或是給它們施加無法承擔的代價,同時還要保衛美國國土和堅持履行諸如主動的全球反恐行動等其它使命。另外,中國與俄羅斯在精確制導技術、空中作戰、水下作戰等方面的長足進步,也使得美國第二次“抵消戰略”所帶來的長期紅利逐漸消失。基于以上這些復雜因素,美國國防部認為需要一個新的抵消戰略,守住美國長期的優勢,來維持有效的、持久的前沿部署,并快速投送力量,來應對中國與俄羅斯不斷擴大的A2/AD能力所構成的威脅。與此同時,美國決策者還需要考慮如何在多個重要領域同中國、俄羅斯合作,以及在其他領域與這些強國開展非武力競爭;況且,中國和俄羅斯未來將如何運用這些所謂的A2/AD能力呢? 美國并不十分清楚。

四是競爭手段的多樣性。對于美國國防策劃者來說,考慮更多的是如何確定哪些軍事投入可以獲得巨大的回報,哪些領域中因短板的存在而需要用其他方法來進行彌補。如果美國可以發展一種讓潛在對手難以應付的新軍事能力,即可以抵消中國快速發展的經濟實力與軍事實力的話,那對美國而言倒是簡單化了,但事態發展也許難如其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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