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技術的擴散和聚合
很多重要能力正在政府控制之外自由發展。例如,美國國防大學的知名戰略學者T.X.黑姆斯(T.X. Hammes)指出,掌握在小國或者非國家行為體手中的“小型、智能、大量”能力,能夠顯著提高先進軍隊干預行動的成本,正如“去全球化”將降低第一時間干預調停的積極性一樣。
開源傳感器如商用空間成像、自動化系統、移動電話、可穿戴設備和物聯網(IoT)以及數據分析和決策輔助能力等,也在持續擴散之中,意味著很多成熟的指揮、控制、通信、計算機、情報、監視和偵察能力不再是政府的專屬領域。這將在不遠的將來對兵力的機動和集結能力形成挑戰。
(四)對網絡的依賴
整個社會,特別是發達社會,對于網絡的依賴越來越大。網絡“攻擊面”也在不斷擴展。越來越成熟的黑客、阻斷服務攻擊、虛假信息等等,使得網絡安全再無放松警惕的空間。處于不安全狀態中的全球物聯網出乎意料的迅速普及,對于“智能”性重要基礎設施的防護工作帶來了獨特的挑戰。另外,在“觀察、調整、決策、行動”(OODA)循環之中,“觀察”和“調整”兩個階段越來越多地產生于電磁傳感器和處理后信息,而“決策”和“行動”兩個階段則更多地由信息處理工作來支持。這意味著網絡能夠在任何領域(陸、海、空和空間)控制“觀察、調整、決策、行動”循環。
(五)信息的容量、速率、精確度和價值
英國新聞工作者尼克·高英(Nik Gowing)早在2009年就指出,很少有組織(軍事或者民間、公眾或者私有)能夠有效應對由社交媒體和全時新聞圈所產生的信息的容量和速率。這些壓力僅是近幾年才開始加速發展的,目前更增加了“假新聞”和其他虛假報導等內容,進一步為信息的精確度和價值帶來了問題。其結果是,對于社會、金融的不安全感放大傳播,所有人都會受到網絡攻擊或者網絡犯罪的影響,人們開始覺得再無安全之地。
(六)混合戰爭和灰色地帶沖突
在沖突的連續統一體中,混合戰爭有各種不同的定義。部分人強調“軍事手段和宣傳、網絡活動等非軍事工具的融合?!绷硗獾挠^點則認為混合戰爭是“先進能力與非常規兵力和戰術的融合”。與混合戰爭相關聯的是灰色地帶沖突,行為體運用“逐步遞進的步驟確保戰略手段的達成。他們所做的工作,保持在低于引起強大的美國或者國際社會反應的水平,但卻是有力而安排周詳的,將通過時間的積累而達成可觀的牽引力?!倍砹_斯在克里米亞和東烏克蘭、中國在南中國海的一系列行動就是實例。此類綜合性的、長期性的、多維度的戰役,跨越了政策、技術、社會學和經濟學的邊界,極難作出相應的對策和有效的反應。
信息的容量、速率、精確度和價值可以放大這些工作的效應,以不可實際觸及的方式深刻地干擾民眾的生活。其結果是,未來沖突的重心將由作戰部隊和關鍵軍事節點轉移至交戰國民眾的起居室和移動設備。傳統的戰斗力還是需要的,但是國家安全設施也必須考慮到如何幫助民眾保持對多樣化、持久性混合戰攻擊的適應力和對短期武裝沖突的應對措施。
應對以及實施此類戰役應當成為國家安全事務的核心部分,安全規劃工作也應當超越國防部直達國家層面。
三、為戰爭而準備?
美國必須保持陸、海、空、太空和網絡空間的有效作戰能力,但是這些能力是否足以應對未來將面對的各種沖突?在此,我們可以考慮以下戰役想定:
?某方運用3D打印技術,僅花費數千美元就生產了一些無人機,并配備了爆炸裝置。這些無人機上安裝了智能電話用以引導飛行到某機場,隨后找到機場上飛機機翼與機身的交叉部位,降落其上并引爆。在某個下午,美國在阿富汗的戰略航運可能會遭到破壞,全球空中交通陷入混亂或者中斷。那時,國會和公眾當然需要知道為什么我們沒有為此做好準備。
?重要國家基礎設施的組成部分遭到未知來源循環性網絡攻擊的瓦解或者破壞。工業控制系統和迅速發展的物聯網之間的連接設備(如智能功率計)使得這種攻擊幾乎無法阻止。電力、水等公共設施變得不再可靠。智能化的城市將變得特別脆弱。
?全國范圍內的惡意軟件攻擊破壞了醫療設施、運輸機構,在關鍵時刻干擾了公共和私有行業決策者。
?由裝備精良的無國家標志作戰人員發起屬性未知的準軍事行動,危及陸上邊境或者海上邊境線的安全。
?由社交媒體放大、由多種“萬物皆非真實,任何皆為可能”主題組成的虛假信息作戰,削弱國家決心和民眾對于長期秉持的信念的信心。
如果不加以應對,隨著時間的推移,此類戰役將削弱政府的公信力、國家的決心、國際行為的規范、國際安全架構的核心以及西方民主的基本原則。
我們應當如何應對一個只恨自己運用虛假信息、致命性自主武器、生物武器太少的敵人?我們價值數千萬億美元的國防設施將如何保護我們對抗挑戰?我們如何使我們以及盟友的民眾和機構抵擋住長期性的、多元化的瓦解活動?這些是國家要解決的關鍵問題,而不僅僅是軍隊的。
有跡象顯示,美國已開始更多地關注灰色地帶沖突的挑戰。過去幾年來,在混合戰、灰色地帶問題方面已出現了大量觀點和著作,奧巴馬總統也于2016年12月簽署了《反謠言和宣傳法案》。國土安全部和聯邦調查局已經發布了關于俄羅斯惡意網絡活動的調查報告。但是,美國還需要采取更加成熟、更加精細的措施。
海上軍種可以通過多種方式作出貢獻。所需要的必要因素是要保持高效的戰斗力解決全方位威脅,而不僅僅是“我們準備最多的或者最易于出現的戰爭”。一個顯示國家付出極高國防預算但卻并未帶來同等水平能力的事件,會比其他事件更快的打擊到公眾的信心。每個軍種成員,都應當認識到混合戰/灰色地帶沖突是他們作戰任務的一部分,因此海軍作戰部長關于達到高速認知水平的要求是必要的。詹姆斯·斯塔夫里迪斯(James Stavridis)上將建議建立起智力資本,同盟友合作,在任何環境中同高知識伙伴的協同都是有價值的。
施瓦布(Schwab)博士從第四次工業革命的視角提出了令人生畏但必將面對的挑戰:“對于技術如何影響我們的生活、重塑我們的經濟、社會、文化和人文環境的問題,我們必須形成綜合性、全球性共享的觀點。”決策者需要脫離傳統的線性思維,“戰略性思考塑造未來的破壞力量和革新力量?!?/p>
我們需要的是戰略視角,但必須得到清晰縝密而又廣泛的支持。我們所面對的挑戰超越了傳統的防務概念。僅靠國家安全專家的言論已無法說服民眾。國家安全戰略應當以全社會的方式確立,要以能夠引起共鳴的信息吸引不同的群體(如新加坡2005年對抗嚴重急性呼吸道綜合征所采取的措施那樣)。我們需要再次開發出恰當的能力,認識到這些能力必須緊密關聯于不斷發展的環境,而且與以前的能力極不相同。
如果沒有這樣的戰略框架,我們可能會發現自己陷入了并沒做好取勝準備的一場沖突。(全文完)
編譯:知遠戰略與防務研究所/云天 來源:美國海軍學會《進程》雜志2017年1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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