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日本外務省絕密報告所記載的愛知揆一同羅杰斯會談內容,可以獲知沖繩返還談判最后的經過。釣魚島的命運也就此被確定了下來。日本民眾直到美國2000年(協定簽署三十年后)公開相關信息之前都被蒙在鼓里。羅杰斯同愛知揆一巴黎會談的一周之后,《美日歸還沖繩協定》最終簽訂。筆者再次強調:在協議簽訂之前,羅杰斯是以懇請日本“幫助美國”的形式進行交涉的—“請日本政府在《美日歸還沖繩協定》簽訂之前同臺灣政府進行談判”。愛知揆一外相答道:“在《美日歸還沖繩協定》簽訂之后進行事后說明。”
中島敏次郎(時任外務省條約課長,后任日本駐中國大使)關于對臺灣的事后說明回答說:“不知道”、“沒有進行過”。其實這些都是虛偽證言。美國總統助理皮特森發給當時在首爾的肯尼迪特使的電報有以下內容:“6月15日在東京,愛知外相就釣魚島問題(to discuss Senkaku issue)同‘中華民國駐日大使’彭孟輯進行了會談。”(FRUS,134,n.6)但據美國國務院的相關資料記載,臺日之間進行了談判,但談判以破裂告終。在《美日歸還沖繩協定》簽訂后的7月12日,蔣經國在臺北向美國駐臺灣“大使”馬康衛(Walter McConaughy)抱怨道:“臺日間舉行了談判,但日方拒絕關于釣魚島的任何有意義對話。”(the Japanese so far refused to talk in any meaningful way on the subject.)(FRUS,134,n.6)
后來的歷史證明:隨意處理美國國務卿羅杰斯“懇請”的日本政府不得不吞下了自己種下的苦果—在當下的釣魚島問題上,日本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外交困境。
前文已經提及:美國政府注意到在美華人和留學生為保衛釣魚島在《紐約時報》上發表公開信以及臺灣政府反對沖繩返還的事實。實際上,比起當時與美國“建交”的臺灣政府,美國政府更加重視的是周恩來的意見。筆者認為:尼克松和基辛格已經做好了將釣魚島問題從沖繩返還中分離單獨解決的政治思考。表面看起來是“對臺灣的讓步”,同時也暗含“對北京微笑外交”的意義。美國背后的真實意圖就像一幅模糊的圖畫,在四十年后的今天逐漸鮮明地浮現了出來。
尼克松政府之所以如此溫和地處理同臺灣蔣介石政府的關系,是因為從抗日戰爭、《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的簽署到二戰之后美蔣之間共同維持的三十余年牢固的同盟關系。尼克松拒絕了蔣介石所要求的“不包含釣魚島的沖繩返還”,其所依據的正是“將沖繩交還給對沖繩擁有潛在主權的日本”這一邏輯。如此一來,日本對沖繩擁有的“殘存主權”這一新的外交辭令成為了保證在沖繩的“美國統治合法性”的依據,同時也構成了“沖繩返還的邏輯”。
盡管美國政府一直在重復“邏輯”這個詞,但同時也強調了“返還”只是“施政權”的返還,主權等同于領有權這一概念范疇。這是美國政府接受了蔣介石和蔣經國父子的強烈要求后做出的。美國政府表面上接受了與美國具有“外交”關系的臺灣的不滿,但實際上是因為白宮和國務院都認識到:在釣魚島問題上向臺灣示好就等同于向中華人民共和國示好。
這種把釣魚島返還僅限定為“施政權返還”的邏輯成為美國后來介入中臺日關系的制高點。與其說美國的這一決定是蓄謀已久的陰謀,不如說是為方便其從紛爭中脫身的“權宜之計”,這一結論可從外交過程中分析得到。但也正是這“權宜之計”為美國下一步的外交展開做出了有利的鋪墊。這不正是“外交智慧”使然嗎?
被迫承認沖繩返還的蔣介石
在沖繩返還前的1967年,佐藤榮作同蔣介石關于返還問題舉行了會談。這次會談舉行在被稱為沖繩返還談判原點的《美日共同聲明》發表之前。在沖繩返還三十年后,《琉球新報》報道了這次佐藤榮作和蔣介石的會談,內容如下:
在1967年11月舉行的美日首腦會談(沖繩回歸問題在此次會談中取得重大進展)的兩個月前,佐藤榮作首相和蔣介石“總統”參加了會談。佐藤首相向蔣“總統”表示:即使日本收回沖繩,“弱化美國遠東防衛體制也并非日本本意”,并表明將繼續維持沖繩的美軍基地。這一點在2000年5月28日公開的外交文件中可得到證實。佐藤首相在1967年11月同美國約翰遜總統的會談中也表達了這一立場。美方雖未明確說明返還日期和返還后美軍基地的地位問題,但首次確認了返還沖繩施政權的方針。當時,為了獲得遭到中國(大陸)嚴重威脅的臺灣對于沖繩返還談判的認可,佐藤首相事前將日本的對美外交方針傳達給了臺灣。蔣“總統”向日方尋求對臺灣反攻大陸的支持,首相以“憲法禁止軍事介入”為由,拒絕了其要求。
會談先后舉辦了兩次(當日下午和晚上),沖繩問題是在第二次會談中提及的。會談中,首相表示:“日本國民和沖繩民眾熱烈盼望沖繩的回歸。我同樣認為沖繩如果不能回歸,二戰就沒有真正結束”,并表示要繼續維持美國遠東防衛體制。蔣“總統”也做出了回應:“相信沖繩問題合理解決之日將很快到來,但并不是現在。日本國民不應太著急。”
蔣介石的回答意在牽制日本,但應該也暗示:如果沖繩返還日本,希望美國在赤尾嶼、黃尾嶼駐軍。關于這一點可參考《蔣介石日記》。但日本則完全沒有意識到蔣介石的暗示。《琉球新報》繼續寫道:
在這之前的第一次會談中,關于中國的核問題,蔣“總統”指出:“亞洲各國都感到深刻的不安”,呼吁進攻中國。佐藤首相在遍訪東南亞各國之后訪問美國,在同約翰遜總統的會談中表示:沖繩回歸日本不會阻礙遠東的戰略安全,希望在兩三年內關于返還日期達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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